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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晘
李瑕才出了溫暖的被窩,後便被拉了一下。
「你這人好沒意思。」趙衿眼睛都沒睜開,嘟嘟囔囔道:「都當皇帝了,起晚一會怎麼了……」
「我睡得早,都不知你們還嘰嘰喳喳到幾時。」
趙衿像是重新睡著了,拉著李瑕的手也鬆開,卻努力在困意濃濃時又代了一句。
「說好了……活捉舅舅啊……」
「未必就能勝。已經傳了旨,若勝,活捉賈似道。」
趙衿沒應,已經睡著了。晘
李瑕起到外屋,睡在外面的妙嵐已經醒過來了,忙活著給他穿。
因隔三日李瑕才過來,今日便拿錯了袍。
「先穿練武袍。」
妙嵐連忙去換,還忍不住小聲慨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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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怎就能十餘年如一日這般勤勉。」
「比隔三差五地勤勉簡單些。」
「是。」晘
妙嵐真得李瑕回答了一句,反而低下頭不敢再多說,怕閻容聽到誤會是在勾引陛下。
……
小小的行宮漸漸開始忙碌起來。
等到天邊綻出朝,關德已領著侍將一疊奏摺擺在案上。
其後,換好了襴袍的李瑕便進到偏殿,翻看著這些昨夜沒來得及置的奏摺。
如果評價帝皇是否明君的標準是看朝會次數的話,李瑕其實稱不上明君。
他開朝會的次數並不多,隔個四五日才有一次。他平時更多的還是讓臣下各司其職,遇事再召員奏對。晘
而且除非有急事,一般而言太一落山他便不再批閱奏摺,怕傷了眼睛。
總之,李瑕沒有太去迎合帝王的規範,依舊保留了許多自己的習慣。(5,0);
「陛下,這部分是南邊送來的戰報。從昨夜到現在一共是二十七封,淮東兩封、淮西七封,這十三封則是來自長江各州縣……」
關德已據奏摺的封面把它們都分門別類歸好。
他在臨安宮城讀過書,且是專門協助天子理文書的,若在別的皇帝邊會不會為禍國閹黨不知,李瑕反正用得很順手。
就在這日清晨,二十七封戰報還未看完,高長壽最新的一封戰報已經快馬送抵開封。
沒多久,關德便快步跑出偏殿,臨時召諸臣開小朝會。晘
……
「高長壽已經開始總攻了。」
「先說宋軍陣勢,宋軍自江陵一敗後兵力損失過半,哪怕重新徵調也不超過十二萬人。」
「還有宋軍戰船損失得也不,戰艦不超過兩千艘,就橫亙於魯港以西的百里長江中。」
「宋軍還有步卒布防於江岸,依我軍刺探到的軍,南岸有四萬宋軍。甚至於北岸也有兩萬人……」(5,0);
如今兩淮已被唐軍占據,而宋卻還敢渡江到北岸設伏,殿中眾臣自然不容,呂文煥首先就站出來了。
「死板。」晘
呂文煥一指沙盤,便道:「賈似道用兵太死板,雖說江面布防要守兩岸,他卻也不想想,在北岸駐兵太容易被我軍擊潰,從而以點破面。」
「呂相公『以點破面』這個詞用的好,宋軍雖眾,各支部隊卻多有容易被擊潰的。」
「高元帥只需傳令廬州,讓一支騎兵南下攻破北岸宋軍,可占上風。」
「此為正理,戰船與步騎兵合力,水陸並進,乃破敵之不二法門。」
「只恐宋軍有詐。」
「不會。」史俊語氣確定,道:「凡戰場用計,需軍心穩定、士氣高昂。宋軍今若還敢施以敵之計,只怕王師一到,其士卒便已大……」
說過了宋軍,眾人又說起己方的兵力部署。晘
依舊是姜飯來做說明。
(5,0);
「如今我們已從山西調了兩萬騎兵南下,陸小酉取抵廬州以後駐兵於長江北岸這幾。」
「趙溍歸順後有多船隻可載人渡江?」
「兩日之應可渡三千騎……」
呂文煥眼皮一跳。
之前李瑕曾讓他來猜宋廷有哪些閫帥歸順了,他排除了夏貴之後就已經不難猜到趙溍。
但不敢確定。晘
所謂「納降如敵,不可易也」,歷代戰場上有過太多詐降的例子。
哪怕到現在,呂文煥沒親眼見到戰事的結果,依舊不敢完全確定趙溍是不是真降了,也許李瑕錯了呢。
但接著,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自從賈似道執行打算法以後,首先對付的就是一些異己,比如趙葵就是其重點打的對象。
咸定五年,與趙葵素有隙怨的馬祖清查軍中錢,便查到了趙葵好幾超支之。
若趙葵真有貪墨,以賈黨的手段必置之於死地,然而馬祖查到後來,最後也只讓趙葵償了朝廷萬貫。(5,0);
可見趙家確實沒錢,趙溍自然不像呂家那般不願投降。晘
也就是說,唐軍不僅是水陸並進,還是前後夾擊……
「三千騎足夠了,諸公請看,我軍騎兵渡過長江,抵達建康府後,趙溍還會派出嚮導、領他們西向。」
「從采石磯到賈似道駐兵的魯港大營,不到兩百里。」
「換言之,趙溍歸順的消息傳到賈似道耳中最快也要四五日,而我方騎兵已經渡過長江殺到賈似道大營中了。」
「試想,我軍正水路並進衝擊宋軍,忽然,宋軍發現南岸有騎兵殺主帥大營,他們如何能不敗?」
「若換作諸公,可能想出逆轉戰局之策?」
「……」晘
呂文煥忽然覺得,這個朝廷對戰事推演得太多了。
就這麼一場仗,反反覆覆地商議,生怕給賈似道一丁點機會。
但其實本都不需要做到這個程度宋軍也必敗無疑。(5,0);
再算上消息傳遞的時間,也許就在此時此刻,戰事已經有結果了……
~~
蕪湖。
停泊在魯港的大船還沒有。晘
在這裡,還不到上游的戰場。
但通過小舟遞迴來的戰報還是讓宋軍指揮臺上一片張。
「報,叛軍以竹筏載柴垛點燃,火燒我軍戰船!」
「報,叛軍有騎兵自北面突襲我軍!」
「報,叛軍戰船上有火炮。」
「……」
一道道消息傳來,站在船樓高遠的賈似道意識到站在這裡既看不到戰場,反而要讓信使爬上階梯才能稟報。晘
「下去。」
「快,扶平章公下去。」
船樓遠看不大,實則在兩層樓高的甲板上還有四層樓高。
木製的臺階很陡很窄,賈似道的靴子卻大,因此橫著腳踩在臺階上。(5,0);
拐彎時有個小窗,通到遠。
「噔噔」的腳步聲中,賈似道忽然喝道:「等等!」
後的扈從沒來得及停下,撞上了他的背,為本就張的氣氛更添一慌。晘
賈似道顧不得這些,重新探頭到窗口向外了一眼,見到了有騎兵正在岸邊奔走。
「那是東邊?」他確認了一遍。
「稟平章公,是東面。」
「趙溍的人?」
賈似道自語了一句,眼神中泛起疑。
「把筒給我。」
顧不得還在這窄窄的木樓梯上,他抬起筒看去,瞇眼看了一會,只見江岸與長江際之,越來越多的騎兵出現。晘
他瞄準了對方的旗幟,待那旗幟在視線中越來越大,確實是趙溍的人馬。
賈似道稍舒了一口氣,正要放下筒,心中卻馬上道了句「不對!」(5,0);
趙溍怎麼可能有這麼多的騎兵。
於是再抬筒一看,卻怎麼找都找不到方才看到的那桿宋旗。
筒晃,直到看到那隊騎兵重新豎起了一面大旗。
賈似道張了張。
「報!」晘
又有信使趕到船樓下,在木臺階下,大喊道:「報,上游敗了……上游……」
「敵襲!」
「咚!」
示警的鐘聲響起。
樓船劇烈地晃起來,那是被別的戰船撞到了。
臺階上,眾人措手不及,摔倒在地,絆倒了一大片。
「保護平章公……」晘
~~
「換馬!」
「豎旗!」
「吹號!活捉賈似道!」
「哞……」(5,0);
陸小酉不斷地喝令著,命令麾下騎兵殺向賈似道的戰旗所在。
其實賈似道的戰船在港上,騎兵本殺不到。晘
但戰場上有時殺的是人心,陸小酉要做的是摧毀宋軍的軍心。
而且趙溍的水師就在下游,準備封堵宋軍的退路……
陸小酉所部兵馬是第一批南下的騎兵。
北伐時他們在劉元禮麾下,走山西一路攻到居庸關,面對的不是元軍主力,相比而言傷亡算是小的。
陸小酉嫌北伐立的功勞太小,有心在這次南征中多賣力,但一過長江他便意識到江南河流眾多,騎兵能起到作用的戰役只怕不多。
而且宋廷這個樣子,打一仗一仗了。
他希能活捉賈似道。晘
風迎面吹來,烈烈作響。
今日這風是從西向東吹的,有助於唐軍水師破敵,因此高長壽在今日總攻。
陸小酉能聽到風把前方的鳴金聲帶過來。(5,0);
賈似道下令退兵的速度比他快。
但宋軍並不是全在戰船上,江岸邊還有很多步卒。
眼看著唐軍騎兵如神兵天降般突然殺至,平章公又不戰而逃,江岸邊這些宋軍士卒登時大。
潰敗幾乎就是在一瞬間,輕易到讓唐軍騎兵都覺不可置信。晘
摧枯拉朽。
唐軍還未到,一部分宋軍士卒拋下武,抱著頭蹲下投降;更多的則是返向戰船上逃去。
「別丟下我!」
「放手啊!」
「載上我們!」
「快,砍繩……」
慌的士卒們扯著繫船的繩子,拼命拉住戰船,更多人跳下水中,拼命爬上戰船。晘
「活捉賈似道者有賞!」
待後這樣的大喝聲傳來,宋軍士卒們更加瘋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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