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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宋》 番外篇·揚帆(為盟主「我是分析師」加更)

  今日,他這樣勾了幾下,仿佛沿海就能平定,連當皇帝也顯得簡單了。

  事實上,他卻到事越來越難做。

  以前北上時、在慶符縣時,做的都是小事,每天都能看到進展。如今當了皇帝,拘在這宮城中批一道旨,卻往往要數月、甚至數年才能等到一個結果。

  他不知道查抄家是否會出差池、是否會破壞泉州港的繁榮;不知道山東水師招安海盜之後能否順利整編;不知道張順出海又會是怎麼樣的結果。

  而這一切,相比於他對大航海的期待,也只能算是籌備階段……

  ~~

  九月初五。

  泉州,城南。

  家府邸占地三百餘畝,東至塗門街、西至溪亭、南至晉江、北至塗山。格局恢宏,亭臺樓閣錯落有致。

  而府最為人稱道的便是棋盤園了。(5,0);

  棋盤園東西長百步、南北寬六十步。

  側邊有三十二間閣樓,中間則是劃著名格子的巨大棋盤,棋盤兩邊,又各有一個高高的涼亭。

  「蘇相公請。」

  壽庚一抬手,引著蘇劉義走過小徑,指著一座涼亭,道:「蘇相公執紅棋,如何?」

  蘇劉義反問道:「公尚未病癒,還能下這樣一盤大棋?」

  這話中似乎帶著些別的意思,因壽庚收到聖旨之後,自稱有疾,不肯赴長安任

  「下棋不比長途遠行,老夫還是吃得消的。」

  「那自然好,公請。」

  蘇劉義遂轉、登上東面的涼亭,壽庚則背道而行、登上了西面涼亭。

  涼亭上視野頗佳,然而目看去,只見到空空如也的棋盤,不見棋子。

  而就在涼亭外不遠,站著一個府僕役,轉向蘇劉義行了一禮。

  「見過相公,小人乃司棋員,相公下棋,只需吩咐小人便可。」(5,0);

  「好,如何不見棋子。」

  「相公稍待。」

  那司棋員轉過,舉起棋子,喊道:「擺棋。」

  有琴聲響起,卻見側邊的三十二間閣樓中款款走出三十二名子。

  蘇劉義眼神不變,只澹澹道了一句。

  「不愧是聞名遐爾的棋盤園。」

  他後的隨員卻已看得有些呆了,瞇起了眼。

  只見那三十二名子一半穿薄紗,一半穿綠薄紗,雪白的若現,個個都是年方豆蔻,態優

  們依次出列,卻是在那巨大的棋盤上各自站定。

  隨員這才把目從那些款擺的腰肢上移開,落在們頭上的篾篩上,只見上面分別寫著「將、士、象、車、馬、炮、卒」等。

  「嘖嘖,好一個富可敵國的巨賈,這般,換王侯也不當吧。」

  蘇劉義目卻冷了下來,喃喃道:「泉州『民實艱苦』,也正是此人說的。」(5,0);

  只看這三十二名子俱是量相當,他便知對面的壽庚是怎樣貨,更別提其它。

  想到這裡,他並不客氣,徑直先手下棋。

  「炮二平五。」

  司棋員便跟著大喊道:「炮二平五!」

  棋盤上,穿著紅薄紗的子便款款而行。

  對面的涼亭上很快便傳來了喊聲。

  「馬八進七!」

  漸漸的,棋盤上綠相間,煞是好看。

  ……

  「馬二進三!」

  聽到對面的涼亭傳來的喊聲,壽庚隨口便道了一句「車九平八」,其後卻是有些焦慮地敲了敲桌桉,用阿拉伯語與兒子師文說話。

  「蘇劉義來者不善啊。」

  「還不是新的君主想要徵集我們的船隻。」師文道,「這些東方人,總認為君主向臣民索取財是理所當然的,天啊,真是太無恥了。」(5,0);

  「炮八平九。」壽庚看了一眼棋盤,用漢語說了棋路,又用母語嘆道:「是啊,大國雖然繁華,但三代人了我還是不能習慣。要知道,在我們的故鄉,本就不接這樣單方面的無禮索取。如今的君主比過去的趙姓君主無禮得太多了。他違背了神的意志,我已有了反抗他的理由。」

  壽庚的語氣很冷。

  他與任何一個趙宋的員都不同,他不會顧忌什麼君臣綱常,甚至連敵我實力都不會顧忌。

  一旦及到他最本的利益,不論這大唐王朝有多強,他都敢毫不猶豫地以武力反叛。

  大不了就是帶著財離開泉州。

  比如今日,他便引開了蘇劉義,好順利從海外調來更多的私兵。

  這邊還在下棋,後方有下人匆匆趕上來,俯在壽庚耳邊,以神的語氣稟道:「阿郎,戰船靠岸了。」

  「那就好,讓他們扮海盜手。」

  壽庚抬起頭,看向對面涼亭里的蘇劉義,目十分不屑,道:「這個所謂的大唐員只怕還沉醉在這些妙的棋子裡,卻沒有想過這將是他最後的時。」(5,0);

  他顯得那般高高在上。

  仿佛他不是一個商人,而是這個帝國的君王。

  「卒三進一。」

  「……」

  大棋盤上,有兩個麗的「棋子」撞在一起,發出了呼聲。

  而對弈的兩人還在繼續。

  像是故意使壞,要撞、下場。

  於是,那些穿披紅綠薄紗的子越來越

  忽然。

  遠傳來了一聲驚呼。

  「海盜進城了!」

  「海盜!海盜來了……」

  壽庚笑了起來,指著蘇劉義,道:「他輸了。」

  「哈哈,這些員,只顧著,連關防都忘了看了。」

  「讓人弄死他吧,蘇相公為了平海盜,英勇戰死了……」

  而此時,就在對面的涼亭上,忽然響起了一聲大喊。(5,0);

  那是司棋員的聲音。

  「壽庚勾結海盜,罪不可赦,拿下!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壽庚愣了一下。

  他瞇了瞇眼,只看到對面,正有人將刀架在那司棋員脖子上。

  而巨大的棋盤上已響起了更多子的呼。

  「拿下!」

  集的腳步聲從前院傳來,有家的私兵連忙衝上前去攔。

  「砰!」

  「砰!」

  慘聲接連不斷,隊的兵趕了進來,毫不留進地殺著這些私兵。

  壽庚吃了一驚,向後連步了數後,跌坐在地上。

  「怎麼……怎麼……我的人呢?我海上的人呢?!」

  他已完全失去了方才高高在上的姿態,嚇得瑟瑟發抖。

  氏在大宋數十年,君恩深重,得百姓供奉,學儒家經典,始終都沒放下的傲慢,唯在這一刻的混中徹底被擊碎。(5,0);

  「蘇相公,我冤枉啊!我絕沒有勾結海盜……真的沒有……」

  隔著涼亭,壽庚竟是慟哭不已,毫無方才的狠

  ~~

  「車八進五,將軍……我贏了。」

  蘇劉義再次喃喃了一聲,不去看涼亭下的殺戮,而是向隨從問道:「你知道,我最厭惡他什麼嗎?不是他截留關稅、違逾矩、瞞報船隻,甚至不是他豢養私兵、欺君罔上。」

  「那是什麼?」

  「他可以到我們的土地來,可以與我們同化。但,時就堂而皇之地任我們的,當要他盡一點點該盡的責任時,他卻又開始提他那狗屁習俗!得了萬般富貴,還敢妄想逃得滔天死罪,該殺!」

  蘇劉義勐地睜眼,眼中殺氣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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