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完全被這位皇帝的氣場得不過氣了。
「免禮。」
然而,下一刻,龍椅上的男人開口,卻是以他家鄉的語言說了句話。
「歡迎你遠道而來。」
馬可波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不由自主地道:「哦,我的神啊。」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偉大的東方皇帝竟會說他的語言。
「威尼斯是個麗的地方。」
「偉大的皇帝陛下,您的睿智讓我深深地了。」
李瑕卻也只會幾句,是前世比賽的對手教的,炫耀過了也就是了,其後繼續用漢語說話,與馬可波羅聊了義大利的風土人。
「……」
李長宜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這一幕,為父親的博學到了震驚。
而這日,當馬可波羅告退,李瑕吩咐李長宜留下。
「父皇竟知道那遠在天邊的小國。」(5,0);
「你看過朕寫的格圖鑑嗎?朕相信,技藝的進步會讓世上的通越來越方便,遠在天邊的地方也會很快到達。」
李長宜沒有懷疑,道:「兒臣相信會有那天。」
「朕曾看過一個故事。」李瑕道:「說的是,數百年後,一個像我們這樣的泱泱大國,最後淪落到被小國欺凌,被指為落後。百姓崇拜外邦,如同今日馬可波羅崇拜我大唐。」
「怎會這樣?」李長宜搖頭,道:「不可能會這樣啊?」
「坐吧。」李瑕很有耐心,道:「朕可以告訴你是怎麼一步步變那樣的。從固步自封與失去進取心開始……」
~~
建統十三年。
馬可波羅已能流利地說漢話。
在這兩年裡,他又覲見了兩次,無比驚訝於偉大的東方皇帝那無所不知的智慧。
「親的叔叔,我想不明白,除了神的恩賜,還有什麼別的原因能讓皇帝陛下如此偉大而完。」(5,0);
「那就是神的恩賜,我從來不懷疑這點,為此我甚至開始懷疑上帝,轉而相信東方的青冥教了。哦,上帝原諒我。」
「哦,那個認為東西方所有的神都是天神臣屬的可怕宗教,我連提到它的名字都要請求上帝的寬恕。」馬可波羅連忙禱告起來。
「也許上帝真是天神的臣屬呢?哦,該死,我的信仰開始搖了,比的腰帶都松。馬可,我們得回去了,我已採買了足夠的貨。」
馬可波羅搖了搖頭,道:「我要留下,儘可能多地了解這裡。」
「我是不會等你的。」
「親的叔叔,我得與你告別了,我願意老死在這裡。」馬可波羅道:「你應該把關漢卿的戲曲帶回去,人們一定會上關羽……」
幾日後,馬可波羅送走了他的叔叔。
從長安郊外回城,他忽看到了城外有一座教堂,並不是基督教堂,而是青冥教址。
青冥教很在百姓中傳教,它的教義更多的是傳給原本已有信仰的人,尤其是遠來的各方信徒。(5,0);
馬可波羅猶了很久,終於是走了進去。
~~
建統十四年。
這年上元節,長安城除了花燈,最讓百姓們歡欣鼓舞的就是如雨後春筍般冒出的各種新劇。
除了名家之作,如關漢卿的《相竇娥》,白樸的《唐太宗雪夜破陣樂》,還有一個名馬致遠的年輕人排了一出《漢宮賦之馬踏祁連》。
開國十餘年,文壇、樂壇終於一掃宋、金以來的低迷、哀切之風,重新有了昂揚大氣的篇章。
李長宜卻忙得焦頭爛額。
因為與海都之戰,勢必在這兩年發。
如今天子已西巡,李長宜為太子,會在開春後與百把朝廷暫遷到北平。
這是他的第一個歷練。
他一直在皇宮中忙著公務,偏是不時有弟弟妹妹跑來。
「大哥,你不去看花燈嗎?」
(5,0);
「我不去了,你們去吧。」
「大哥,今夜城東戲園演竇娥的可是名家朱簾秀朱老闆,真是將竇娥那錚錚傲骨、才華橫溢的樣子演得絕了,你不去嗎?」
「不去。」
「那我晚些給大哥帶好吃的……」
那些咋咋呼呼的喊聲終於是消了下去。
李長宜獨自在殿忙著,正覺得有些冷清,一抬頭只見劉姄正提著一個食盒在門外張。
「你怎麼進來的?」
「哼,我可是馬上要為太子妃的人。」
「過來,陪我坐一會。」
「好,看給你帶了菜,我自己帶了一壺酒,你一邊批文,我一邊喝。」
「酒有什麼好喝的?有件事和你說,等到了北平,我得到軍武堂三年,再從軍三年。」
「所以呢?」
「親後反而會難得陪你。」(5,0);
「我陪你啊。」劉姄滿不在乎地拿出酒壺來聞了聞,道:「我也想考軍武堂,我可有天賦了……」
~~
是夜,城南戲臺上,最後一折《漢宮賦之馬踏祁連》落下帷幕。
長安百姓人人跟著霍去病最後的歌高唱起來。
「國家安寧,樂未央兮。」
「與天相保,永無疆兮。」
「親親百年,各延長兮……」
馬可波羅亦在這歡呼的人群當中,揮舞著手臂,跟著人群高歌。
心中仰慕不斷泛起,他做了一個決定。
「致遠兄,我想要一個漢名!」
一個被他摟住的年輕人推開了他,在人群中大聲道:「我字東籬,比你年輕,你我東籬就好。」
「東籬,我想起個漢名,你幫我想想!」
「抱歉,你本名什麼?」
(5,0);
「馬可波羅!」
「馬博儒?」
「哈哈哈,我就馬博儒,我要求學、遊歷,我要考大唐的!」
「你吃辣嗎?」馬致遠道:「可願與我去吃慶功宴?吃蜀中新菜,香辣兔頭宴。」
「我吃了嗎?我吃了啊,但我願去慶功宴……」
~~
建統三十三年。
太倉港。
隨著巨大的轟隆聲,一艘大商船緩緩靠在岸邊。
有人從船上下來。
馬可波羅立刻就迎上了上去,熱洋溢地道:「敢問可是朱總工當面?在下馬博儒,久仰朱總工大名。」
「馬閣下何事?」
「我到江南遊歷,聽說朱總工是當今最了得的格學者之一,特意來拜會,增長見識。」
有人上前,向朱世傑引見起來。道:「馬先生是當世有名的探險家。」(5,0);
「探險家?」
「是陛下口對他的稱呼……」
朱世傑聽罷,向馬可波羅一拱手,問道:「馬先生是威尼斯人?」
「朱總工也知我的家鄉。」
「我們商行的人去過那裡,還有前往地中海的固定航線,一年往返一次……」
馬可波羅大吃一驚。
須知,在二十年前,他初來大唐時,在荷姆茲等了兩個月也沒遇上來東方的船隻。
而當年那一段旅途,他足足走了四年。
「馬先生?馬先生?」
「朱總工說什麼?」
「我方才說,若是乘坐我們新造的匯航號,順利的話大半年就可以到威尼斯,馬先生若有需要,可與我說。」
「不。」
馬可波羅莫名到了恐懼,退後了兩步,道:「我不走。」
他有些失態,最後瞥了一眼那停泊在港邊的匯航號,向朱世傑一拱手,匆匆跑掉了。(5,0);
~~
泰和元年,京城。
「宣右散騎常侍馬博儒覲見!」
隨著一聲聲高喊,馬可波羅進殿中,參拜了新的天子。
「馬卿平。」
「謝陛下。」
「算來,朕與馬卿相識已有三十年矣,歲月匆匆,不饒人啊。」
「臣有幸,親眼目睹大唐三十年之繁盛,兩代天子之英明,唯願陛下與太上皇萬壽無疆,大唐萬世強盛。」
「借馬卿吉言,朕遣馬卿為地中海宣訪使,將朕的詔書傳諭西方各國、播中原之文教。卿可願為朕分憂。」
馬可波羅愣了一會,幾次張。
最後,他鄭重地行了一禮。
「臣,遵旨!」
~~
海船破浪而行。
一個滿臉鬍子的大唐員坐在船艙中,手中持筆,鄭重寫著什麼。(5,0);
「我畢生都難以陳述皇帝陛下的功偉跡,但決定竭盡所能將他的一部分事跡傳於西方。」
「陛下的名是姓李,諱名瑕,他的尊號是皇帝,這個詞在我們的語言中,是眾王的王,他當之無愧於這個稱號。」
「因為就所統治的人民、疆域的遼闊、巨大的稅賦,他已超過了世界上過去和現在一切君主。並且,從來沒有一個君主能像他一樣權威,獲得他治下人們的絕對崇拜。」
「但我首先要提的,首先要為之驚嘆的,是他治理大唐這三十年來,為國家甚至為世界所做的偉大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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