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華之遙愣了一下,大腦有一剎是空白的。
他的第一反應,家主不會是假的吧?他的第二反應,老夫真是瘋了。
這是在問名字嗎?有的問名字,看似只是問名字,其實只是沒什麼好說的,需要一個臺階下罷了。
在周遭一眾老頭羨慕嫉妒恨的目中,華之遙很快也意識到了什麼,帶著期待,趕忙應道:「華之遙。」
果不其然,下一息他便聽家主如是說道:
「華之遙,明日子時,去我府上,單人過來即可,其餘的不必多問。」
一頓,華長燈看向其餘眾老:「你等也不必多想。」
眾老嫉妒得臉都扭曲了。
各自都在後悔,怎的自己手腳就慢了那麼一,將天大機緣讓華之遙捷足先登了去。
華之遙心花怒放,渾孔通舒張,有一種返老還、熱回歸的酣暢淋漓。
家主什麼都沒說。
家主什麼都說了。
有的東西,本不需要明說好嗎,說太多、講太明白,就沒意思了!
華之遙重重應道:「是!」
華長燈於是一擺手,不容置疑的說道:「那便都散了吧,族會三日後再議,諸位記得時辰。」
「當然。」
「好好,辰時族議嘛,怎會記不得?」
「三日後?倒也不錯,剛剛好三日後老夫壽辰……嘿嘿,屆時大家賞個臉,早些來啊。」
眾老連聲稱是,便離去。
突然,家主聲音再起——今日家主倒是頗喜言辭,就是不改那惜字如金的說話方式:
「且慢。」
大家便回頭看去。
見家主拍了一下石碑。
而後指著石碑,指著其上「道無止盡,適可而停」八個大字,平靜說道:
「將這石碑,送進時空碎流,越遠越好。」
什麼?!
眾老聞言,大驚失,有人駭然出聲:
「家主,這可是先祖親題的字,歷來不易位、不改,作以警醒,怎的可以拋進空間碎流中?」
「家主,您在說什麼啊,您說錯了吧,扔進空間碎流,這可實在是、實在是……」
老頭「實在是」了半天,終究說不出「大逆不道」四個字,沒那個膽。
在場最高也只半聖,誰有那個膽?華長燈臉如常:「我說『送』,非是『扔』。」
啊?割開一道空間裂,再將石碑「送」進空間碎流,和「扔」進空間碎流,有什麼不同嗎?
是空間碎流的對面,有人在接著,和沒人在接著,的區別嗎?這太荒謬!
哪哪都荒謬!想了又想,想了還想,依舊荒謬!
「家主,老夫反對。」
不論是激進派,還是保守派,這會兒意見無比統一。
有老者站出來,一副赴死態,悍然說道:
「此事就算施行,也需從長計議,家主便有天縱之資,不世之才,坐鎮雲山帝境,掌有定奪之權,事關先祖,依老夫看……」
華長燈耷著眼皮,不耐煩的冷眼瞥去,打斷道:「你在教本帝做事?」
刷一下,全場雀無聲。
那方出聲的老者,額上瞬間泌出了汗,支支吾吾,再難出聲。
華長燈冷笑一聲,不屑說道:
「需要我以聖帝金詔作誓嗎?」
「在場你我眾人間,縱或同同源,至有一異族。」
「本帝正用計,需要將這計的容,告知你我,也一併告知那異族叛徒嗎?」
什麼?!
眾老如遭雷擊,臉煞白,面面相覷,各自向了心中最是懷疑的那一位。
一時間十數道目彼此錯,參來互去,如是在虛空中紡織出了一張無形的疑網。
「手。」
華長燈一言喝下,依舊無人敢。
他失笑出聲,搖頭嘖聲道:「怎的,全是叛徒麼,而今連我的話,都沒一個人聽了?」
這……
眾老惶恐,幾跪下。
還好這個時候,有人站了出來,一舉手,高喝道:
「我來!」
所有人如看救世主,向了華之遙。
華之遙面固然惶恐,心無比鎮定。
都不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了,而是自己人知自己事——至華之遙確信,自己不是那個叛徒!既然家主發言……
縱有家法,已算超限制,自己照做即可,還能有什麼罪呢?他大步上前,拔出腰間長劍,一劍割裂虛空,再一挑石碑,在一眾驚駭目下,將這屹立於殿前不數年的石碑,送進了時空碎流中。
果斷、乾脆、毫不拖泥帶水!「家主。」
斷然做完此事,華之遙面如常,向家主,並不邀功。
華長燈輕頷首,目多了些許滿意:「散了吧。」
他拂袖,搖一晃,形消失在原地。
怪怪的……
眾老這才心態稍稍舒緩了些,各自相視,各皆懷疑,只到哪裡怪怪的,卻又說不出來。
「散了吧!」
華之遙已有了眾老之首的趨勢,也一拂袖,當先離去。
家主走,華之遙也走。
這下眾人也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
再有疑,回家思索完畢后,三日後族會上再議即可,於是紛紛施展手段,各自化作虹,遁離雲山聖殿。
「都回來!」
還沒走遠,一聲喝傳來。
眾老直接被巨力拉扯而歸,落至大殿門口,個個一頭霧水。
「家主?」
「啊,家主,還有事嗎?」
「怎麼了,家主,您怎的又回來了……」
是的,家主又回來了。
華長燈一臉霾,著面前驚疑不定的各大族老,沒有反應過來他們話中蘊含的信息: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