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蘇姚比之沐辭修還要冷漠，可沐卿晨卻反常的覺安定了許多，他恨冷酷無，恨差點殺了自己，可在這些恨意之後，卻又反常的夾雜了幾分依賴，讓他茫茫然不知所措。

蘇姚站起，從旁邊拿過已經涼的葯碗遞過去，笑意溫、聲音婉轉：「是你自己喝，還是我給你灌下去？」

沐卿晨一，這會有了些力氣，連忙掙扎著坐起來，雙手捧過葯碗，大口喝了下去，見識到了蘇姚的冷漠和狠戾，他怕自己再慢一些，就會給掐著脖子灌下去，那滋味他不想在嘗試第二次。

見他一邊大口灌藥、一邊眼中含淚瞧自己的模樣，蘇姚心中猛地一，驀然想起的弟弟。

那個孩子懂事的很，一路逃難過來，每次從父親手中分到吃的，他從來不會狼吞虎咽，而是一邊吃著，一邊看著，見吃完了，就把自己剩下的吃的送過來，然後起小膛，笑著說自己個子小，吃一點東西就飽了。

若是自己拒絕，他就會含著眼淚泫然泣，說姐姐嫌棄他。

那般可、懂事的一個孩子，有誰會嫌棄他呢？

蘇姚心尖發，不敢去想過往的事，因為只要一想，整顆心就像是被人放在火上烤著，說不盡的悔恨和憤怒一陣陣將的理智淹沒，讓恨不得拿出刀子生生剮了榮王府上下！

沐卿晨喝完，將手中的葯碗給蘇姚檢查：「我全部都喝了。」

蘇姚驟然從回憶之中離出來，波瀾洶湧的心中疼痛仍舊刻骨，面上卻已經恢復了平靜淡然，看著沐卿晨乖巧的模樣，罕見的出一真切的笑容，抬手覆上他的腦袋，像是哄的弟弟那樣，輕輕地了：「乖。」

沐卿晨驟然愣住，他又想起雷雨夜從被罰跪的祠堂跑出來時的場景，他跌落在泥水中，掙扎中靠近路邊被棄置之後依舊艷綻放的玫瑰，等他用力的攥上去，卻被瞬間刺的鮮淋漓。可他依舊像是個傻子一樣，哪怕手中疼痛難忍，依舊將花朵死死握住，然後放到鼻尖，聞到了人的幽香。

蘇姚的失態僅僅是片刻，而後便恢復了之前的模樣：「喝完葯之後就好好地休息，三日後，不管你好沒好，一定要去太學院上課。」

沐卿晨想要搖頭，可對上蘇姚清冷的雙眸，不由得抿了抿，眼角微微的低垂下去，神帶著一兇狠狠的彆扭：「我……我不識字，去了只會讓人笑話。」

蘇姚一怔，不識字？哪怕是庶子，沐卿晨也是出榮王府，榮王的親生兒子長到十歲了竟然不識字，這說出去恐怕會讓天下人笑掉大牙！

「榮王妃是替我請了教導學問的師父，不過那些人都是被收買的，只會一味地教訓我冥頑不靈，而後便主找榮王請辭，久而久之，榮王就再管我了。」

沐卿晨臉越發的蒼白，他第一次在一個人面前認輸服，這種滋味不好，覺像是被人了服一樣難堪，他甚至不敢抬頭，害怕對上蘇姚滿是冰冷嘲諷的眼眸。

就在他胡思想的時候，忽然覺頭上再次有溫的覺傳來，抬起眼眸才發現蘇姚正單手他的頭髮：「不會沒關係，這幾天我每日都會來教你，你要勤學苦練，儘快的將落下的進度補上去。」

「可……可再怎麼補，我恐怕也爭不過那些人。」

蘇姚抬手啪的一聲拍在他的腦門上：「傻了不，又不是讓你學貫古今、滿腹經綸，只是要求你能讀書識字，懂人生道理，再者說，書讀得好、學問做的深、文章寫得漂亮有多大的用，最後還不是要看個人的手段？我讓你讀書，是讓你了解、學習一些經世的學問，不是讓你變書獃子。」

沐卿晨眨了眨眼睛，蘇姚的語氣依舊是不耐煩的，可他卻反常的沒有了以往的厭惡，就連方才差點掐死自己的恨意都徹底消失無影無蹤。

「好了，你今日好生休息，按時把葯喝了，另外，記住一點，你人小，且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庶子，所以你的臉面不值錢。」

「我的臉面怎麼就不值錢了？」

「活都活不下去了，還要臉面做什麼？」蘇姚邊揚起一抹弧度溫潤的笑意，出口的話卻滿是寒涼，「那些人出名門，代表著各家的利益，所以他們是要臉的，而你不用，你本就是庶子，且榮王府越丟臉你應該越高興才是，所以，再有人欺負你，一哭二鬧三上吊，總會讓人投鼠忌！」

沐卿晨愣在原地：「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不是那些市井潑婦的手段嗎？」

「呵，你過得還不如市井潑婦呢！再者說，你連死都不怕了，還怕丟面子？」蘇姚上前幫沐卿晨整理了一下被子，「你被子單薄，怎麼不知道到旁邊的正殿去借一借？」

「我……」

「別你呀我的，待會兒我走了，你就去正殿借被子、借碳火，若是正殿的那個沐聞禮不借給你，就去旁的人那裡借，借的時候別忘記了，說一說你都找了誰，想來很快就會有人借給你的。」

沐卿晨用力的咬了咬，最終點了點頭：「……好！」

「不用覺得屈辱，你之所以淪落到捨棄臉面也要活下去的地步，無非就是自己無能。等你有能力將別人踩在腳下了，自然會有人上趕著給你做臉面，現在朝不保夕的，還是讓自己過得舒坦重要。」

蘇姚說完，便站起來整理：「我要走了，明日再來看你，順便教你識字。」

沐卿晨低著頭沉默。

蘇姚也不在意，轉邁開步子。

「等等……」蘇姚快到門口的時候，沐卿晨突然開口，「你……你怎麼樣，我聽說沐蓁蓁一直在為難你……」

他神有些彆扭，面上故作嚴肅，彷彿是隨口一問，眼神卻帶著微微的閃爍，完全的口不對心。他已經知道昨天是蘇姚去太後宮中請求，才會有太醫來給他開藥。

蘇姚輕笑一聲：「放心，你姐姐我好著呢！」

仇還未報，榮王府還安在，可捨不得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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