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顧蘅去姑蘇外祖母家探親,按腳程應該要過幾日才能回,怎麼今天就到了?
“還不是為了你。”顧蘅輕額角,從懷里出包東西丟去,“喏,上好的碧螺春,我親自挑的,全是最的茶葉尖兒,便宜你了。”
顧慈拿起茶包輕嗅。
這次探親,原也要跟去的,半年前就開始念叨要去嘗嘗當地的碧螺春。可惜臨行前忽染風寒,這才耽擱了。不想顧蘅竟還記得的愿,幫把茶葉帶回來了。
果然,再好的姐妹也比不上自家親姐姐。顧慈心里亮堂堂,毫不吝嗇地還一個熊抱。
“起開起開,熱死我了。”顧蘅嫌棄地掙開,角卻高揚起來,順勢去查看后腦勺的大包,“你也太來了,要不是運道好,這會子我就只能隔著吉祥板同你說話。”
“你還聽不見……”
四周靜默,唯清風簌簌搖葉。顧慈瞧著眼圈泛起的淡青,面愧。
前世這個時候,顧蘅也是憂心忡忡地來看自己,結果連面都沒見上,就被使人趕了出去。姐妹間的分就此消磨許多。可即便如此,后來顧蘅聽說在承恩侯府過得艱難,還是毫不猶豫地接濟了。
“都怪我一時糊涂,害姐姐擔心了。”
話音未落,頭頂便落下一記榧子,“知道錯就乖乖的!”復又嘆道,“不過這回,我還真差點回不來。”
顧慈狐疑地看。
顧蘅笑得意味深長,“其實,我早在兩個時辰前就該到家,可偏生進城的時候出了點岔子,馬車人攔住了。”
顧慈大驚,張地抓住的手。
顧蘅忙擺手寬,“莫怕,不是歹人,是奚鶴卿,雖然他比歹人也好不到哪去。他嫂子,也就是壽公主,上月喜得麟兒,邀我們七夕那日過去吃滿月酒。”
壽公主比們年長六歲。姐妹倆在宮中小住那半年,公主就對們甚是照拂,邀們去吃滿月酒也不稀奇。
可,倘若是公主下的帖子,應當先送去母親手中,怎會讓奚鶴卿代為轉?還是用這種攔車的方式,生怕們不接似的。況且一個男嬰,為何選在七夕兒節辦滿月酒?
顧慈攢眉忖了忖,豁然開朗。
奚鶴卿是忠勤侯府的二公子,亦是戚北落的同窗伴讀,而壽公主正是戚北落的親姐,真正下帖的人或許是……繞這麼一大圈就為遞張帖子,放眼全帝京,也就只有他了。
顧慈面紅心熱,四面仿佛騰起松的云,飄飄然不真切。大約是盛夏午后的風,太躁了吧!
云錦捧來點心和解暑的梅子湯,沒等放下,顧蘅就先了塊丟進里,鼓著雪腮問:“所以你心里究竟是個什麼想頭?去?還是不去?”
邊說邊折起眉心,湊過去低語,“你可得抓時間考慮,我聽說皇后娘娘為這事氣得不輕,這幾天接連給好幾家貴下帖,邀們進宮吃茶。瞧這意思,是預備從們里頭挑太子妃了!”
顧慈腦袋“嗡”了聲,杯盞。
前世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只是那時本不在意誰做太子妃,由們去。這選秀一開始辦得還有模有樣,后來不知怎麼的就不了了之,直到最后,東宮后院都空無一人。
不管這選秀結果如何,至說明,陛下和皇后娘娘對已再無好印象。必須趕在正式選秀開始前,跟戚北落解釋清楚。
第4章
壽公主自懷胎后就遷居蒹葭洲的蒹葭山莊,養胎直至產誕,滿月酒也辦在此。
眼下正是蘆花招展的時節,江風過,白絨扯絮,浩瀚似白海翻涌。偶有白烏頂的鷺鳥自叢中驚起,聲若漱玉,羽翅掃過蘆頂,抖落與蘆花同的羽。蒹葭洲,就是因此而得名。
馬車轆轆行,顧蘅在窗口,恨不得下去捉兩只鳥,好晚上烤來吃,拉顧慈來看,才抓到的手,猛然一驚,“呀,手怎的這麼冰,全是汗!”
顧慈回手,扯下袖蓋好,勉強牽了下角,“不妨事,大約是天熱,捂出來的。”
目越過車窗,瞧眼山莊方向。知道那人就在莊里,反倒有些近鄉怯,會不會是自己會錯意,他今日就不會來啊……
心里正忐忑,手突然被人握住,顧慈扭頭,顧蘅朝咧笑:“莫怕,有姐姐在。”邊說邊引去看窗外風景,指著沿途草木,信口杜撰典故。
顧慈被逗笑,甜地托腮旁聽,末了還配合地鼓掌歡呼,心底霾云不知不覺間消散干凈。
馬車停在山莊門前,二人遞上帖子,本該和其他賓客一樣到前廳座,卻被丫鬟領去了公主居臥。
壽公主剛出月子,姐妹倆進來的時候,正躺在床上,逗弄剛滿月的兒子,帷幔上映出其樂融融的剪影。
“臣參見長公主殿下。”
姐妹倆一道屈膝見禮,帷幔后頭的笑聲戛然而止。良久,帳子掀開道小,一雙素手托著孩子,遞到娘手中,低聲吩咐幾句,娘便引著一眾丫鬟退下,只剩公主的丫鬟琥珀。
案上一盞白玉香爐熄了香線,只悠悠籠著一縷似有若無的幽香,壽公主還是沒讓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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