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香四溢
「建國家的,阿東剛塞給你什麼了?」有眼尖的社員靠過來問,探頭就往竹簍里看。
顧三嬸迅速蓋住竹簍,擋住那些探頭探腦的視線:「沒什麼,阿東這孩子有孝心,分了一塊說給家裡頭侄子吃。」
「真的?顧老大還大方,給了多啊?」那人追著問,手還想去掀蓋子。
顧三嬸扭避開,斜著眼道:「給多給都是孩子的孝心,跟你家有啥關係。」
說完將竹簍塞進大媳婦手中:「花,你先拿回去,這兒我排著。」
他們自家的還沒分到,顧三嬸不放心兩個媳婦,怕們年紀輕麵皮薄,到時候拿了瘦回家,所以決定自己留下來排隊。
顧保家媳婦也機靈,拎著竹簍就跑,沒給其他人發問打聽的機會。
他們家的還沒分到呢。
被拒絕的社員撇了撇,冷哼道:「神神個什麼勁兒,還怕我吃了不。」
吃自然是不會,但顧三嬸知道這群人的子,最是會搬弄是非,要知道顧明東給了一大半,那回頭還不得說出花兒來。
「也不差那幾個。」劉大柱低著頭,「到時候糧食要真的不夠吃,我來想辦法。」
雙胞胎更是瞪圓了大眼睛,圍著那竹簍蹦躂:「!」
不過原主的記憶中,兩家人後來差距越來越大,相互之間的聯繫卻越來越。
劉家的二兒和小兒子也吸溜著口水,期待的看著劉寡婦。
顧三嬸一聽也著急,著脖子往前頭看,知道顧建國為人死板,肯定不會為自家留下,指不上他。
劉寡婦嘆了口氣,直起腰來:「算了,你說的也對,不差那點工分,我去換一點。」
顧二弟瞧見劉寡婦正在屋門前洗服,便開口喊道:「嬸子,大隊里開始分野豬了,我哥打的,你快去,晚了的就都沒了。」
又想到顧明東毫不猶豫的送給一大塊,心底一時間不知是什麼滋味。
「好多!」顧三妹都顧不上鬥了,顛顛兒接過去。
劉大柱瞥了小男孩一眼,冷哼了一句:「養不的白眼狼。」
等兄弟倆走遠一些,劉寡婦嘆了口氣,又坐下來繼續洗服。
劉寡婦臉一沉,盯著他道:「之前的事過了就過了,那你以後再也不許干,咱家的人就算是死,也沒有手腳不幹凈的。」
劉寡婦往上了手,道:「我洗完服這就去,謝謝你提醒。」
聽說他在裡頭天天挑糞,整個人都臭了,一起改造的人都嫌棄排他。
走出去幾步,顧明東忽然問道:「阿南,你跟他們家老大嗎?」
忽然有人眼尖的發現吳老三兩個嫂子也排在隊伍里,開口嘲笑道:「吳老大吳老二家的,你們弟弟前幾天還冤枉人阿東糧食,這可是他打死的野豬,你們也有臉過來。」
吳老娘哭瞎了眼睛也沒用,兩個哥哥嫂子不管,跟他撇清了關係。
顧二弟笑道:「這有什麼謝不謝的,都是鄰居。」
兄弟倆回家的路上,正巧會路過劉寡婦家。
說完了發酸的腰,拎著竹簍快步去了。
劉寡婦皺著眉頭:「咱家統共就那麼點工分,換了到時候糧食就不夠吃。」
屋裡頭走出來一個人,正是劉寡婦的大兒子劉大柱,他冷著臉問:「媽,還是去換一塊吧。」
劉小柱更是躲在姐姐後,都不敢抬頭看他。
劉大柱瞧著的背影,臉有些沉。
倒是忘記剛看見野山豬時的恐懼了,只惦記著那點。
吳老三挨了批、斗,最後被送往附近的農場改造,在裡頭干著最苦最累的活兒,一時半會兒都回不來。
劉花明顯有些害怕這個哥哥,低聲問:「大哥,我來幫媽洗服,你去歇著吧。」
顧明東慢悠悠的走在前頭,顧二弟提著一籃子豬,笑得出一口白牙。
社員們一個個心底都羨慕顧明東的好運氣,早知道上山能撞見野豬,那肯定也去,現在能多分十斤的就是他們家了。
眼看門板上的豬越來越,還沒排到的社員忍不住著急起來,大聲喊道:「大隊長,你可看著一些,別把的都分完了。」
劉大柱臉上的屈辱一閃而逝。
即使如此,村人依舊覺得他們家厚臉皮。
顧明東沒說話,往劉寡婦家瞥了一眼。
怪不得原主記憶中也沒有多劉大柱的份兒,不過再往後十幾年,劉大柱可是個了不起的狠角。
吳老二家的卻是個暴脾氣,大聲反駁:「都是用工分換,憑什麼我們家不能來,再說了,我們跟吳老三早就斷絕關係劃清界限了,他在農場挑糞勞改,造的孽跟我可沒關係。」
最前頭癟老劉悶聲道:「不能夠。」
顧二弟心思都在上,隨口回答:「你是說大柱哥嗎?不太,他比我大幾歲,讀書績也好,之前大伙兒都覺得他能上高中,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沒去上,平時除了上工,他也不太出門。」
顧二弟高舉著籃子,大聲喊道:「老三,小北,阿星阿晨,咱晚上吃!」
顧四妹也難得收了那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喜笑開:「野豬不好燉,我剛就把鍋子熱上了,現在燉上晚上肯定正好。」
思緒一閃而過,顧明東的注意力又放到了豬上。
吳老大家的低著頭不說話。
說完麻利的起袖子忙碌起來,老顧家人不多,但擋不住顧明東是最大功臣,即使給了顧三嬸一半,這會兒也好大一簍子。
顧三妹難得跟著一塊兒在灶房裡頭忙活,顧四妹細心的將全剔出來,打算先熬豬油,這可是好東西,往任何東西裡面加一勺都好吃。
「家裡頭沒鐵鍋,用陶罐熬豬油太費柴火了。」顧三妹可惜的說。
顧明東沒摻和,站在灶房門口瞧了一眼,也說:「家裡頭沒鍋不樣子,等我想想辦法弄一口鐵鍋回來。」
沒有鐵鍋,之前的菜油都浪費,往番薯粥野菜粥滴菜油能好吃嗎?
提起這茬事兒,顧三妹抬頭說道:「差點忘了,大哥,那兩頭小野豬還在屋裡頭。」
了手趕往外走,顧明東一看樂了,他家兩位妹妹膽兒也大,將兩頭小野豬塞到了床底下。
看著圓滾滾胖嘟嘟的小野豬,顧三妹為難道:「這都是,可咱怎麼殺豬啊?」
顧二弟拍了一下腦袋,試探著問:「哥,要不我來試試,剛才看殺豬匠殺豬,我覺得自己已經有經驗了。」
顧三妹忍不住翻了白眼:「老二,你心裡有點數行不行,就你殺都下不了手,還殺豬。」
顧二弟梗著脖子喊:「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只要能吃,沒什麼不行。」
說完進灶房找了菜刀出來,氣勢洶洶的比劃著,似乎琢磨從哪兒下手比較好。
結果比劃了大半天,顧二弟氣勢越來越弱,最後垂頭喪氣的說:「哥,我,我不敢。」
明明看別人殺豬容易,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就了,可自己干卻下不去這一刀,就算小野豬死了也不敢。
顧明東挑了挑眉,示意顧二弟把刀給他。
「哥,你來殺嗎?」顧二弟立刻將菜刀遞給他,期待的看著。
他家大哥連大野山豬都弄死了,殺兩頭小的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兒。
結果顧明東手一轉,將菜刀還給了顧三妹:「去做飯吧。」
「那這兩隻豬?」顧三妹疑的問。
顧明東站起:「難不你們打算在家殺豬?」
雖然是小野豬,但一隻也得有四五十斤,家裡頭本沒有裝的下的容:「到時候弄得到都是,腥味用水沖都沖不幹凈。」
顧二弟一下子失落起來:「那,那也能放著啊,壞了多浪費。」
他看著那兩頭嘟嘟的小野豬,想著香噴噴的紅燒,又覺得自己還可以努力一下。
「不會浪費,晚上我拿去換糧食。」顧明東說道。
這話讓顧二弟的眼睛又一次鋥亮。
三個人說話的功夫,灶頭間已經傳來人的香味。
不說顧二弟和顧三妹,就顧明東自認吃過無數好東西,這會兒也忍不住咽口水。
對於缺油水的人而言,的香味才是致命的。
顧四妹做事細心,用陶罐熬豬油不方便,但將豬油切四四方方的小塊,用大火慢慢熬著,很快就癟出豬油來。
雙胞胎都圍在邊,一邊一個抱著大,仰著頭使勁看著。
等熬得差不多,已經發出焦香的味道,顧四妹才拿筷子一個個夾出來,一下,出剩餘的油水,這才放到一個大瓷碗里。
一大碗豬油渣新鮮出爐,不需要其他的調料,只往上頭撒上幾顆鹽,就是農村逢年過節才能嘗到的味。
顧二弟吸了吸口水,卻將大瓷碗放到顧明東面前:「大哥,你先吃。」
顧明東也不客氣,夾起一塊嘗了一口,焦香撲鼻,外里,豬油渣滿是脂肪,但嘗起來一點也不膩,反倒是爽脆可口,讓人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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