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淑梅嘀咕道:「哥,你怎麼又沒帶鑰匙……」
打開門一看,門外卻站著個跟他年紀相仿的,梳著一模一樣的雙麻花,正用一種火熱的眼神盯著看。
孫淑梅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小花,你怎麼來了?」
白小花熱絡的進門,開口就問:「淑梅,你那顆彩的彈珠呢,不是說要送我嗎,現在就拿給我吧。」
「彈珠?」孫淑梅一時沒想起來這回事兒,兩眼發矇的看著眼前的好朋友。
白小花長得普普通通,遠沒有孫淑梅秀氣,這會兒卻帶著一異樣的神氣,雙眼亮晶晶的:「就是你在路上撿到的那顆彈珠,你不是說可以送給我嗎?」
「啊?」孫淑梅心底更為疑,回憶了一下,終於想起了這檔子事兒。
那還是去年的事,在上學的路上撿到了一顆彈珠,當時白小花也在場,孫淑梅自己更喜歡子彈殼,還問過白小花要不要。
白小花當場拒絕了,孫淑梅想著過年帶回去給表哥家的兩個外甥玩,就留下了。
誰知道後來爸爸出事,家裡頭一團,孫淑梅就徹底忘記了那顆珠子。
一時也想不起來珠子放在了哪裡,只得說:「小花,你不是說不想要嗎?」
白小花眼神一冷,下一刻出笑容,親昵的挽住孫淑梅的手臂撒:「哎呀淑梅,我現在想要了,特別想要,就一顆玻璃彈珠而已,你就送給我吧。」
儘管是極為要好,認識很多年的朋友,聽見撒的聲音孫淑梅只覺得皮疙瘩都起來了。
別看白小花的名字孩,但本人其實是個大大咧咧,有些男孩子氣的姑娘。
孫淑梅只覺得一段時間沒見,白小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不自在的拉開的手:「好吧,撿回來后我隨手一扔,不知道放哪兒了,等我找到就送給你行了吧?」
白小花卻催促道:「那你現在就去找,我在這兒等著。」
孫淑梅有些不樂意,還想幫媽一起做飯,再說他們今晚吃紅薯粥,萬一時間晚了白小花要留下來吃飯怎麼辦?
白小花似乎看不懂為難的臉,一個勁的催促。
孫淑梅抿了抿,到底還是帶著進門了。
「我爸還在睡,我們小聲點別吵醒他。」孫家只有兩個房間,顧秀秀夫妻倆睡一個屋子,孫淑梅跟大哥孫強睡一個,等他們年紀大了不方便,孫爸爸就在中間拉了一道簾子。
看起來寒磣,但因為孩子,孫家的住宿條件已經超過了周圍許多人。
進門之後,白小花的眼睛就沒停下來過,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孫家的況。
孫淑梅翻找起自己的東西來,只是翻來找去也沒見那顆珠子。
「小花,那顆珠子不見了。」
白小花皺了眉頭:「怎麼會不見了,你再仔細找找。」
顯得分外的著急,似乎消失的不是一顆玻璃珠,而是價值連城的寶石。
眼看孫淑梅找不到,白小花甚至親自手翻找起來,不只在孫淑梅的這邊找,還翻到了隔壁孫強的半邊屋子。
孫淑梅臉一黑,連忙攔住:「你幹什麼呀——那是我哥的房間。」
「我就找找,玻璃珠會滾,說不定掉你哥這邊了呢?」白小花解釋道,手下沒停。
孫淑梅差點被氣哭了。
就在這時候門口傳來一聲暴喝:「他麼的誰在翻我東西!」
一個皮黝黑,材強壯的男人衝進來,一把將白小花甩出去。
不等白小花反應,孫強指著鼻子罵:「你他媽要不要臉,這是你家啊,問都不問直接我東西。」
白小花驚魂未定,等看清來人臉一白。
孫淑梅心底也不高興,但還是為朋友解釋道:「哥,就是找東西。」
「我呸,找東西找到我床上來,是我媳婦嗎?」孫強毫不給面子。
白小花又又惱,忽然捂住臉,也沒跟孫淑梅說一聲就哭著跑了。
孫淑梅喊了兩聲,沒把人喊住。
有些懊惱,心底也覺得方才小花有些過分,但他們家出事之後,這已經是唯一的朋友了。
孫淑梅沒有看到的是,離開筒子樓的白小花抬頭,著孫家的方向,眼底滿是冷。
孫家裡頭,孫淑梅忍不住抱怨道:「哥,小花是不對,但你也太魯了,都把嚇哭了。」
「罵得就是,什麼玩意兒,在別人家翻東翻西的,下次再讓我瞧見看我不揍。」孫強冷哼道。
孫淑梅無語道:「是個姑娘,你還想打一個姑娘家,要不要臉?」
孫強卻說:「是誰不要臉翻東西,我管是男是,翻我的東西就是不行。」
「真是莫名其妙,找東西找到我床上去了,想起來我就生氣。」
孫淑梅也無可奈何,這個哥哥從小是個暴脾氣,最不喜歡別人自己的東西,自從頂了爸爸的工作開始上班,孫強的脾氣就更暴了。
只能安道:「行啦,我以後不讓進去就好了……哥,今晚咱們吃紅薯粥。」
孫強一聽,倒是歇了怒氣,驚訝道:「還有粥,咱家哪來的大米?」
顧秀秀聽見外頭的靜,端著滿滿一盆子紅薯粥出來,除此之外還有兩個鹹菜。
「是你阿東表哥和阿南表弟送來的。」
孫強眼底閃過一,悶聲道:「怎麼也不讓他們坐坐,吃了晚飯再走。」
「他們今天是來公糧的,得跟著大隊一起回去,下次還有機會。」
顧秀秀讓兄妹倆先吃著,端著特意先留了一碗白粥進了屋,裡頭都是大米,看著就比他們吃的要厚實許多。
孫強呼嚕嚕喝了一口熱粥,抬頭問道:「那人剛找什麼呢?」
「什麼那人,剛才那是小花,哥你不是見過,怎麼都不記得了。」孫淑梅噘道。
「白小花?」孫強想了想,反問了一句,「以前不長這樣。」
孫淑梅翻了個白眼,小花今天就是換了個打扮,又不是變了張臉,方才還覺得小花這麼打扮好看的。
但不想跟哥哥爭辯,只說:「我答應送給一顆玻璃珠,結果找不到了。」
孫強鼻子冷聲一聲:「什麼七八糟的朋友,一顆玻璃珠沒了就沒了,還翻到我床上了。」
孫淑梅只得說:「待會兒我幫你收拾乾淨,這樣總可以了吧。」
「你帶回來的人,你就該幫我收拾。」
說完還懟親妹妹:「那人看著就心不正,眼睛到瞟,也就你這傻子樂意跟玩。」
孫淑梅心底反駁道:才不是,小花很好的。
們從小學一年級就認識,都是好多年的朋友了,們家最難的時候,白小花會從家裡頭帶饅頭給吃,從來不跟其他同學一樣笑話的窘迫。
但方才小花的行為是不對,孫淑梅也解釋不了,心底也覺得今天的小花很奇怪,跟平時的完全不一樣。
以前小花雖然大大咧咧,但對特別照顧,從來不會這樣。
孫強還在那邊拉拉的譴責妹妹把外人帶回家。
孫淑梅不想再搭理他,覺得跟這大哥再多說一句話,自己就要被氣死,低頭開始喝粥。
忽然,想起來那顆玻璃珠放哪兒了——鐵皮盒子。
可鐵皮盒子已經送給阿南表哥了,總不能再要回來。
孫淑梅苦惱了一會兒,玻璃珠不值錢,決定用私房錢再買一顆,到時候送給小花,反正玻璃珠都長得差不多,沒差別。
想到了兩全其的好主意,孫淑梅覺得番薯粥更香了。
殊不知這一舉,徹底讓白小花的如意算盤落空。
上河村大隊。
顧明東從山上下來的時候,夜已經蒙蒙黑。
回到家中,顧家兄妹圍著桌子坐,桌上的飯菜幾乎沒,顯然是在等他回家。
倒是雙胞胎大約吃飽了,正在桌下你追我跑的玩耍。
顧明東心極好,見狀神一暖:「不是說先吃不用等我嗎?」
顧二弟笑嘻嘻道:「反正我們也不。」
話音未落,肚子就不聽話的咕咕直。
顧明東笑了起來,將手裡頭的東西拿出來。
「是橘子!」顧三妹驚喜的道。
這年頭橘子是稀罕貨,平日里想吃到都難,更別提他們這邊有果樹,兄妹幾個都激起來,連平時最關注的野都忘記了。
雙胞胎也不玩了,一左一右靠在顧明東邊,兩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黃橙橙的橘子看。
顧明東掰開一個橘子,兩個兒子一人一半。
雙胞胎也不用人喂,兩個人排排坐在小板凳上,一口一口吃起來,眼睛里都滿是歡喜。
眼看雙胞胎侄子吃上了,顧二弟頓時蠢蠢。
「先吃飯,吃完再吃橘子。」顧明東沒讓他立刻吃。
顧四妹忙不迭的去盛飯,吃飯的時候幾個人都捨不得挪開眼睛。
顧二弟飛快的完飯,手拿起一個橘子就剝皮,往裡頭塞了一瓤橘子后,立刻瞇起了眼睛。
「好甜。」
的聲音,讓顧三妹和顧四妹也加快了速度,吃完就開始剝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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