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討好

「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李立斌下意識的喊了一聲。

顧明東倒是沒瞞：「好多年前，我曾經去過一趟李家，當時沒進門，但跟你說了幾句話。」

時間太久了，那件事並沒有在李立斌腦子裡留下什麼印象，這會兒努力想了想，也只是說：「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兒。」

他有心想問既然當初去了黛山市，怎麼不直接告訴他們李麗娟過世的消息。

但一想到當年的事，李立斌就覺得心虛，反倒是質問不出口了。

倒是雙胞胎在旁邊聽了，驚訝道：「爸，你去過那邊？」

顧明東點頭道：「是去過一次，沒進門。」

讓開門請了李立斌進去，見他帶著一個大包袱，倒是問道：「是要住幾天嗎？」

「不不不，這是給倆孩子帶的。」李立斌解釋道。

李立斌打開包袱，裡頭裝著的也不算貴重東西，都是些吃的喝的，當然，在這年頭算是很不錯了。

「我……我就是為你不值。」

但人都喜歡自欺欺人，雙胞胎就不樂意開口。

雙胞胎都下意識的看向父親，顧明東朝著他們點了點頭。

李立斌鬆了口氣，笑著說道：「本來早就該過來看看的，誰知道你們外婆病了，一直好好壞壞的，到現在也不太能下地。」

「啊？啊！」

顧明東好笑道：「阿星阿晨長大了，有自己的判斷力，有些事不是你瞞著，他們就不會知道的，堵不如疏，越不讓他們知道，他們只會越發好奇。」

「可是……」顧明南心裡頭犯嘀咕。

李立斌得出門賺錢，回家還得照顧母親，家裡頭妻子對此也頗有怨念，這次是好不容易才出時間過來。

雙胞胎倒不是因為這個，都搖了搖頭。

顧明東看了他一眼，笑道：「你生哪門子氣？」

「三爺爺。」雙胞胎開口喊人。

「這不就得了，多一門親戚，一門親戚沒什麼差別。」顧明東是真心這麼想。

但此刻他不想說家裡頭的醜事兒，岔開了話題：「家裡頭事多，我待會兒就得坐車回去，這……」

聽說了消息，李立業回家大鬧了一場，弄得李母氣急攻心住進了醫院，雖說人救回來了，但手腳卻有些不聽使喚。

兄弟倆心底很明白，如果他們倆的份有什麼問題，別人可能不知道，但顧明東心底一定心知肚明，只是沒說出口罷了。

看了看方向，顧建國心知他們肯定是去上墳，便讓開路：「那你們快去吧。」

顧明南原本就是憋不住脾氣的人，這會兒轉了兩圈，忍不住問：「大哥，你幹嘛讓阿星阿晨找過去，當他們家死了不就得了。」

「謝謝舅舅。」雙胞胎這才收下了。

顧明東明白他的意思：「讓阿星阿晨帶你去上墳吧。」

雙胞胎也沒多話，帶著李立斌往外走。

李立斌只是說：「年紀大了，原本也不大好，醫生說好好養著就行。」

顧建國也是一驚，反應過來忙道：「原來是麗娟的家裡人。」

跟弟弟不同，李立業對消失多年的妹妹只有憎恨，厭惡，沒有半點手足之。

顧建國點了點頭，目落到他們後的人上，奇怪道：「阿星阿晨，這位是……」

人一走，顧明南就憋不住了，皺眉道：「這什麼人啊，這麼多年沒出現，現在冒出來算怎麼回事兒，他們不會是想要摘桃子吧？」

看得出來，李立斌是花了心思準備的。

另一頭，上山的路上，雙胞胎也有些沉默。

雙胞胎一時不知道該怎麼介紹。

李立斌見雙胞胎的臉不是很好，便問道：「舅舅是不是說錯話了？」

差點弄出人命來，李立業才算善罷甘休，扔下母親不管不顧。

顧明東又說道：「好了，我相信阿星阿晨，難道你信不過兩個侄子？」

其實是雙胞胎找回去的事瞞不住，當時左鄰右舍都瞧見了，不知道怎麼弄的，李家老大李立業也知道了。

李立斌言又止，畢竟是剛見面的舅舅和外甥，雙方也實在是沒什麼話可說。

如果孩子是白眼狼，你守著防著拘著都沒用，如果不是，讓他們知道也沒關係。

顧明南泄氣道：「倒不是信不過，他們倆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不會是那種沒良心的白眼狼。」

「多謝。」李立斌見他半點不為難，忙道謝道。

忽然，迎面走過來一人。

一聽外婆病了，雙胞胎倒是關心的問了幾句。

倒是李立斌開口道：「你好，我是阿星阿晨他們母親的弟弟。」

「這麼多年沒聯繫，也不知道你們吃什麼，我就挑著黛山市的特產買了，想著好吃的總該吃的。」

等三個人離開，顧建國心底卻打鼓：「這都十幾年沒聯繫了，怎麼忽然冒出來了。」

顧亮星解釋道：「不是，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李立斌嘆了口氣：「是舅舅來晚了，以後咱們多走走，就有話可以說了。」

話雖如此，一直走到山腳下，三個人也沒多話題，無非是問問這些年過得好不好。

幸虧李麗娟的墳很快就到了。

與白小花那座孤零零，還荒蕪的墳頭不同，李麗娟的墳看著還新，是前不久才重新添過土的。

李立斌看見墓碑上的字，眼眶一酸，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

看著他默默抹眼淚，顧亮星開口安道：「你也別太難過了，媽都已經走了那麼多年，要是泉下有知，肯定也不希有人為傷心。」

李立斌勉強忍住酸意，強笑道：「也是，向來是不喜歡看別人難過的。」

蹲下來了墓碑上的灰塵，李立斌看著姐姐的名字，一時心底很不是滋味。

「阿星，阿晨，能讓舅舅跟你們媽媽單獨說幾句話嗎？」

雙胞胎點了點頭：「我們就在山腳下等著。」

兩人一前一後往山下走，走到半路上，顧亮星忽然停下來：「阿晨，你說他跟咱媽要說什麼，還得避開咱倆？」

「不知道。」顧明晨回答。

「要不咱倆去聽一下？」顧亮星忽然提議道。

平時都會跟他一起乾的顧亮晨，這一次卻拽住他：「別去了。」

顧亮星驚訝的看著他，後者卻直接把他拽下山了。

山上頭，李立斌看著那座舊墳，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姐，我是阿斌，我來看你了。」

「對不起，過了這麼多年才來看你。」

這一刻，深藏在心底的愧疚和懊悔都一起湧上心頭，李立斌坐在墳前，一邊哭一邊說：「爸媽也後悔了，說那時候不該趕你走，早知道你這一走就再也沒回來，他們肯定不會那麼做。」

「咱爸也走了好多年，也不知道你們在地底下有沒有遇上，要是能遇上該多好，黃泉路上你們倆還能有個伴兒。」

「姐，你別怪媽，現在不好，連下樓都問題，出不了遠門。」

「心底肯定是想來看你的，但我沒答應。」

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李立斌說到大哥一家的況，又提起自己娶妻生子的事，這些年中無數次，李立斌都想著姐姐雖然沒音信，但只要好好活著就好。

哪兒料到他們近在咫尺，李麗娟卻早已經香消玉殞。

「我瞧見你的兩個兒子了，他們長得很高，很壯，一看就知道被養的很好。」

想起當年的事，李立斌眼底也流出幾分慨：「姐，要是當年你先遇到了顧明東該多好，就算上河村窮了點，苦了點，你們肯定也能過得好好的。」

「偏偏……」

李立斌眼底出恨意：「那個姓衛的負心漢扔下你一走了之，本不管你的死活，我真恨不得殺了他給你出氣。」

坐了不知道多久，一直到李立斌的雙都發麻了，他才回過神來。

再不回去就該晚了，晚了他家媳婦肯定會抱怨，到時候不得家裡頭不清凈。

李立斌掙扎著站起來，晃了一下才穩住。

最後看了眼墓碑，李立斌又說道：「姐，今天我先走了，以後有機會再來看你。」

「你放心，當年的只有媽跟我知道，我們會幫你保守，兩個孩子永遠都不會知道，這樣對你好，對顧明東好，對他們倆也好。」

雙胞胎坐在山腳下等著，顧明星百無聊賴的拔草玩兒，一邊問：「他跟咱媽說什麼呢，這麼久也沒下來。」

顧亮晨將他拔下來的草接過去，順手做了個螞蚱：「再等等吧。」

半晌，李立斌才從山上下來。

「阿星阿晨，時間不早了，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顧亮星愣了一下：「不回家吃頓飯再走嗎，我爸肯定準備好了。」

「得去趕車怕來不及，幫我謝謝你爸的好意。」

好說歹說，李立斌都不答應過去吃飯，臨走之前拍了拍兩個侄子的肩：「你們倆要好好讀書，聽你們爸的話，要是遇上什麼難事兒就來找舅舅。」

哭了一場，李立斌的神看著反倒是好了一些，彷彿一直在他上的包袱，在今天終於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