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薇忍不住笑了，知道阿東叔肯定是怕去離家那邊吃了虧。

「阿星，你幫小薇把行禮送回家，阿晨，你去喊一聲三爺爺過來。」

「好嘞。」

這邊顧明東顧薇帶著劉大妮往劉家走，社員們想看熱鬧的都跟著一塊兒走了，那頭王倒是心大，反倒是盯上了大包袱。

顧亮星走了幾步，發現王就在後，轉頭就問：「嬸子，你不去看著點嗎，劉三那麼彪悍，萬一欺負小薇姐怎麼辦？」

王只說：「怕什麼，反正有你爸在呢。」

「我先回家，也好幫收拾收拾行李。」

顧亮星眼睛滴溜溜一轉，迅速的將大包袱塞過去：「二嬸，你早說啊，我就喜歡看熱鬧。」「那就麻煩您搬回去了，我走啦。」

不等王說話，顧亮星一溜煙兒就跑了。

王被氣得直跳腳，只得自己扛著回了家。

顧亮星可不管他，屁顛屁顛的追上去，顧明東一看就知道他做了什麼好事兒。

前者嘿嘿一笑，了鼻子十分乖巧。

劉家顯然已經得到了消息，一群人還沒到呢，遠遠的就瞧見劉三嬸一邊哭，一邊喊著撲過來：「我的兒啊，我的大妮，媽還以為你死在哪兒了，沒想到還能活著見著你。」

「你還活著為什麼不早點回來，這些年媽……」

劉三嬸唱作俱佳，一下一下拍著劉大妮的，宛如生離死別。

啪嗒一聲，劉三嬸太過用力，將劉大妮懷中的枕頭打落下來。

「啊啊啊啊啊！孩子，我的孩子！」原本無論旁人說什麼，都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劉大妮，忽然發起來。

一把推開劉三嬸，蹲下來撿起枕頭，抱著說：「媽媽保護你，媽媽你。」

劉大妮這一下可沒收著力氣，劉三嬸到底是年紀大了，要不是顧明東扶了一把，非得摔一個屁蹲不可。

劉三嬸不敢置信的看著兒：「大妮，你這是怎麼了？」

「三，我在上海遇到的時候，已經這樣了。」顧薇解釋道，至於劉大妮上的傷痕，還有那個不懷好意的老漢，選擇暫時瞞。

劉三嬸站在那裡，眼神閃爍不定。

忽然，哀嚎一聲，坐了下來，拍著自己的大哭喊道：「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好好的兒養了二十幾年，結果被一個知青騙了去，好不容易回來了還瘋了。」

「我的大妮啊，你這後半輩子還怎麼過啊！」

這一次，劉三嬸哭得真意切，讓原本想看熱鬧的人也跟著眼淚。

「哎，大妮也是可憐。」

「誰說不是呢，我猜到了外頭，那錢知青就把拋棄了，孩子也搶走了，所以才瘋了。」

「我就說錢知一就不是個好人。」

錢知一的名字，如同一聲驚雷擊中了劉大妮。

猛然抬頭，盯住那個說出這個名字的人，嘶吼著撲了過去：「錢知一，你禽不如，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場面一下子了起來，拉人的拉人，勸架的勸架，被掐了一下的人嚇得臉發白：「這不只是瘋了，還要殺人啊，快把關起來。」

發瘋的劉大妮力氣格外的大，兩個大男人都拉不住。

口中嘶吼著：「禽不如，我要殺了你！」

「大妮，你看清楚啊，這裡沒有錢知一，都是咱們生產隊的鄉親。」劉三嬸也被嚇了一跳。

但任由如何勸說，劉大妮就像是聽不見似的，一直囂著要殺人。

劉三嬸被得沒法子，衝過去狠狠兩掌甩在兒的臉上，很快，劉大妮的臉就紅腫起來。

挨了兩下，劉大妮反倒是清醒了一些，停下了嘶吼囂，反倒是滿地找起孩子來。

「我的孩子呢，我兒子在哪兒。」

「這兒！」顧薇趕把那個破枕頭塞過去。

劉大妮一把摟住，出笑容來：「兒子，有媽媽在，媽媽會保護你的，誰也傷害不了你。」

周圍的人看得一驚一乍：「這，這是發生了什麼？」

「難不孩子沒了？」

「發生了什麼不知道，反正劉大妮是真瘋了。」

劉三嬸看著自家兒，臉一陣青一陣白，那點單薄的母之，在鬧騰了這麼一場之後消失殆盡。

看著瘋瘋癲癲的兒，劉三嬸心底想的是，要是真的瘋了，家裡頭可是多了個負累。

很快，顧建國匆匆忙忙的走過來。

他很快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看著劉大妮也皺起了眉頭：「當年錢知青的事，咱們是報到了公安局的，現在大妮回來了，也得去說一聲。」

劉三嬸連忙喊道：「大隊長，當年的事跟我們家可沒關係啊。」

顧建國知道擔心什麼，解釋道：「放心吧，當初都沒查出問題來，現在大妮都這樣了，不會有事兒的。」

劉三嬸還是擔心，尤其是見劉大妮的瘋樣子，忍不住撇過臉。

往上報簡單，讓人去一趟溪源鎮就是。

劉大妮現在這幅樣子，估計也查不出什麼來。

顧建國倒是有心問一問錢知一的事，可剛一提錢知一的名字，劉大妮就發瘋要殺人，只得趕打住了話茬。

劉三嬸見狀，拍著大哭：「都是那該死的男人騙了我們家大妮，把害了這幅模樣，大隊長，你可得為我們大妮做主啊。」

顧建國眉頭擰：「都這麼多年了，人也找不到，我能有什麼辦法。」

劉三嬸抹了把臉，抬頭說：「大隊長，當年大妮嫁出去之後可是跟家裡斷了親的，臨走還要我了十塊錢呢，你總不能讓我們家人財兩失吧。」

顧建國頓時為難。

顧明東開口道：「三嬸，當初劉大妮跟知青是自由，關別人什麼事兒。」

社員們心底也這麼想，男婚嫁的，劉大妮是倒霉，但確實是跟大隊長沒關係。

劉三嬸卻說：「當年是大妮自己瞎了眼倒霉，但是現在呢，大隊長總不能看死吧？」

這話一說，社員們頓時臉古怪。

「你這是不打算養著兒了？」

劉三嬸一邊哭，一邊說：「我倒是也想養，可現在年紀大了，哪裡還能養得活。」

顧建國掃了一眼，出了這麼大的事，劉家的男人一個沒面，就讓劉三嬸一個人在這邊撐著，可見他們的立場。

要說起來，劉家的日子是絕對不算難過的，畢竟他們家男丁不，在生產隊包產到戶之後，只要踏實肯干，多養活一個人不問題。

劉三嬸嚷嚷道：「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早就別人家的人了，總不能好都讓別人得了，壞還得我們家承擔吧？」

說著，劉三嬸還看了眼顧薇，又說：「而且人是你家小薇帶回來的，我們家可沒求著帶回來。」

顧薇臉微微一沉，下意識的看向自家爺爺，知道自己給他添麻煩了。

這時候，顧亮星冷哼道：「你這說的是人話嗎？不帶回來，難道讓流浪街頭討飯啊？」

「討飯至也能餵飽自己，免得連累了家裡人。」劉三嬸喊道。

「怎麼有你這麼當媽的，這可是你親兒，你也真狠得下心。」錢金花忍不住也開了口。

劉三嬸卻不管不顧的說：「我一個半老婆子都快土了，又能養多年，你要心善那你帶回家去養，我半句話都不說。」

錢金花撇了撇，非親非故的，當然不會出這個頭。

顧建國看了眼劉家人，除了劉三嬸之外倒是也來了幾個，但都當了頭烏躲在後頭，顯然是沒有搭把手的意思。

他心底嘆了口氣，也可憐劉大妮命苦。

「大妮媽，你要有話就直說，不用兜圈子。」

劉三嬸只說：「我沒繞圈子，我就覺得不公平。」

一時有些僵持，大傢伙兒臉上的表都古怪，唯有劉大妮不影響，抱著一個枕頭哄著。

顧明東看了眼臉為難的顧建國，開口道：「大隊長，於於理，劉大妮戶口還在咱們生產隊，也不可能放著不管。」

劉大妮回來后，顧明東心底便有一個預，他們夫妻倆的那個孩子已經死了。

也許死得還十分慘烈，所以劉大妮才會變這幅樣子。

虎毒不食子，顧明東沒有想到，錢知一居然能狠心到這種程度，到底是什麼，讓他連年無知的孩子都能毫不猶豫的犧牲。

一時之間，他心底也有些愧疚，畢竟這件事跟他，也有著千萬縷的聯繫。

「按理來說，鰥寡孤獨生產隊都該照顧一些，劉大妮的況特殊，由生產隊出一份糧食養著，平時誰願意照顧，這份糧食就給誰，你看怎麼樣？」

顧建國一聽，這倒也是個辦法：「倒也行，糧食的錢可以從承包費裡面出。」

原本生產隊就是要留出一部分錢來，如今挪出一部分用在劉大妮上也不是不行。

社員們見證了劉大妮的凄涼，一時也說不出反對的話來。

劉三嬸眼神一，一咕嚕爬起來：「大隊長，要是能有這份補，我這個當媽的願意照顧大妮，是我兒，我總不會虧待了。」

顧建國還真的不太放心。

只是補不多，生產隊願意照顧劉大妮的也，畢竟現在看著還好，發起瘋來可是要殺人的。

最後商量了一番，劉大妮到底是跟著回家去了。

看著母倆的背影，顧建國都忍不住罵了一句：「劉家的男人都是孬種。」

顧薇抿了抿角，低聲說：「爺爺，我給你添麻煩了。」

顧建國拍了拍的肩，安道：「你做得對，到底是一個生產隊的，你要是瞧見也不搭把手，爺爺那才會看不起你。」

顧薇這才安心了不。

人群散去，顧薇沒跟著回家，反倒是追上了顧明東：「阿東叔，我有事兒跟你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