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看著這麼蒼老，除了年紀之外，青年喪妻，中年喪，老年又遭背叛，與泄天機也不無關係。

顧明東不知道，當年鄭通一夜華髮，鄭通也不願意提那些事。

「我還沒到四十歲。」顧明東強調道。

鄭通笑了起來：「你今兒個怎麼了，平時可沒在乎這些。」

顧明東慨道：「聽完的姑的話，忽然慨人都是要老的，現在實在是想象不到自己年老后的樣子。」

鄭通吃了顆花生，笑道：「咸吃蘿蔔淡心，我都不怕，你怕個球。」

「倒也是。」顧明東倒不是在害怕，只是兩輩子加起來，他的年紀其實也不小了，真要算算跟鄭通還是同齡人，偶爾便有些慨。

一盤子的花生，兩人你一顆我一顆很快就吃了個。

鄭通喝了口茶，又問：「你真的要再找一個？」

顧明東也喝了口茶：「一個不夠，得多找幾個。」

鄭通驚訝的看著他，這麼多年下來，他還以為顧明東冷呢，結果這是老房子著火了？

顧明東笑了一聲：「不就是怕孩子們出去讀書了，我一個人在家孤單，想熱鬧還不容易。」

「你小子憋著什麼壞主意呢？」

顧明東托著下，說了句：「我也覺得孩子們都走了，屋子有些空。」

鄭通搖了搖頭，一聽就知道顧明東沒打算再找，就是不知道他憋著什麼主意。

臨了，老爺子起說道：「要是你不嫌棄，老頭兒我可以留在這邊養老，只要你不趕我走，我就不走。」

顧明東驚訝的問道：「你不打算回北京？」

「那鬼地方有什麼好回的。」除了傷心事兒，那邊也沒別的了。

要不是為了顧蕓，其實平反的事鄭通都懶得去跑。

顧明東笑著打趣道：「您這是賴上我，打算讓我養老送終了？」

鄭通就問：「能賴得上嗎？」

「不嫌棄這兒寒磣就行。」

兩人有一句每一句的搭話，忽然，鄭通又問：「那封信你解出來了嗎？」

顧明東無奈的搖了搖頭：「一頭霧水。」

其實上面的字已經解答出來了，但文裡面藏著語，一環套一環，解開第一環之後就更迷糊了。

鄭通沉道：「表層是文，解開之後只有他們自己人看得懂。」

「自家人……」顧明東倒是想起上海那邊還有個「自家人」，也許他該去看看了。

不過現在還在過年，顧明東不急著走。

顧家人很是好奇，顧明東到底要怎麼樣讓家裡頭熱鬧起來。

顧明西姐妹倆看了兩天，就知道大哥絕對沒打算再找。

兩人好奇的嘀咕著：「難不大哥還打算再養幾個孩子？」

就跟小蕓似的？

如今大傢伙兒的日子好了，家裡頭有養不活的，但重男輕的也多，有些人家只要兒子，生了兒就給扔了。

顧明西想了想，忍不住說：「大哥不會真的要領養吧？」

「不能夠吧？」顧明北也猶豫起來。

姐妹倆對視一眼，覺得還真有可能。

但是這一次姐妹倆都猜錯了，顧明東真沒那麼喜歡孩子，更別提孩子帶回家了，你就得對他負責。

隔了幾天，這天一大早，顧明東就說要出門一趟。

顧明東心知妹妹們的猜測，臨走前還意味深長的說了句：「你們等著吧，等我回家家裡頭肯定變得很熱鬧。」

他前腳剛走，顧明西就開口道：「不會真的去領孩子回家了吧？」

顧明北猶豫道：「前兩天還聽說隔壁生產隊有戶人家一連生了六個兒，最小的才滿月，說是不想養了。」

雙胞胎聽了都有些發愣，倒是顧蕓比劃道：【有弟弟妹妹也很好。】

「可那麼小，咱們都不在家的話大哥怎麼照顧？」顧明北擔心道。

顧明西一聽，拍了一下腦門：「把自己繞進去了，大哥那麼怕麻煩，怎麼可能帶著小嬰兒回家。」

「那——大一些的？」顧明北問。

顧明西忽然看向侄子：「阿晨，你說呢？」

顧亮晨無奈道：「三姑四姑，我爸真要領養孩子回來，那肯定會跟咱們商量，怎麼可能連個口風都不？」

「他這樣出門，明擺著不可能。」

顧亮晨覺得兩位姑姑想太多了，以他爸的為人怎麼可能再養孩子，他要是真的想養的話，當初就不會拒絕顧婷了。

顧明北皺眉道：「但大哥出門前說，等他回家，家裡頭肯定會變熱鬧。」

「反正我覺得不可能是孩子。」顧亮晨很是堅定。

顧亮星看了看他，見弟弟還是不樂意搭理自己，也說了一句：「是不太可能。」

「什麼可能不可能？」顧明南走進來，聽見他們的話就問。

顧明西就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

顧明南一聽，就大笑道：「你們是不是傻，大哥明擺著應付姑姑呢，怎麼可能真的帶孩子回來。」

「可是……」

顧明南又說：「他要是想養孩子的話，我把阿阿月給送過來，不比別人家的好多了。」

「他們樂意喊大哥當爸也沒問題。」

顧明西翻了個白眼：「你說話過不過腦子，也不怕二嫂聽了生氣。」

「曉茹啥都聽我的，才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兒生氣。」顧明南得意的說。

說完這話，顧明南瞧了眼兩個妹妹，又說：「大哥要真喜歡孩子那還不好辦，他樂意自己生就自己生，不樂意自己生咱們給他生，他想養幾個就生幾個。」

「咱們可以分工合作，我生三個，你生三個，小北再生三個，加起來就有九個，等將來阿星阿晨小蕓再繼續生，那咱家分分鐘十幾個孩子，足夠大哥養了。」

顧明西原本憋著一肚子疑，這會兒全了暴躁。

聽著老二的話，顧明西再提會到被自家兄弟氣死的覺：「你能不能閉別說話，孩子是玩嗎？我們是母豬嗎？」

顧明南忙道：「當然不是，母豬一胎就能生十二個。」

要不是大過年的，顧明西非得撲上去讓他好看。

「哎哎哎，你掐我做什麼，顧明西我告訴你，我現在可是結了婚的人了，你再掐我，我，我告訴你嫂子去，讓教訓你。」顧明南嚷嚷道。

「出息了你，還讓嫂子幫你出頭，你去，去了看看嫂子教訓誰。」

一時間，老顧家飛狗跳起來。

顧明北忍不住慨道：「世界上能把三姐氣這樣的，也就二哥一個人。」

顧明南好不容易擺了妹妹的魔爪，笑嘻嘻的說：「你們也別生氣，我是實話實話。」

「我看你們幾個就是太閑了，所以才想東想西，大哥一個人逍遙自在，怎麼可能再去養孩子。」

「他辛辛苦苦把咱們都拉扯長大了，現在好不容易能清福了，你們跟著姑姑湊什麼，年紀大了喜歡胡思想，你們倆可是接了新時代教育的，怎麼也那麼老古板？」

被劈頭蓋臉的教訓了一頓，顧明西也緩過神來。

收回魔爪，有些訕訕：「我，我就是怕大哥孤單。」

顧明北跟著點頭。

顧明南瞥了他們一眼：「你們是不是傻，大哥逍遙自在別提多開心。」

「再說了，其實是咱們都捨不得離開家，老惦記著想回來，又不是他離不開咱們。」

一語驚醒夢中人。

顧明西張了張，卻無從反駁。

是啊，其實是他們習慣了依賴大哥，總是想要留在大哥的邊，心底覺得大哥一個人會孤單。

其實大哥沒這麼想。

當年高考的時候，顧家姐妹就曾經猶豫再三，要不要去遙遠的北京，最後還是大哥大力支持，姐妹倆才能狠心報名。

在學校的時候，姐妹倆也老惦記著家裡，總覺得沒有們的照顧，家裡頭大大小小會過得不好。

事實上家裡一切都好，沒那麼需要們。

顧家姐妹對視一眼，紛紛低下頭，意識到這個事實讓們心底發慌。

雙胞胎和顧蕓也是如此，一瞬間都陷了沉思，之前他們總覺得自己不在了，顧明東一個人會孤單，照顧不好自己。

細想一下，卻恍然發現這一切的源，是他們捨不得離開家，而不是顧明東捨不得離開他們。

一時間，幾個人心底又是酸，又是失落。

顧明南大大咧咧，這會兒還有心思笑：「你們一個個是什麼表，才意識到這個嗎？」

顧明西瞪了他一眼：「只是忽然覺得，一直以來都是我們需要大哥，而不是他需要我們。」

顧明南笑話道：「你們才發現啊？」

「我在黛山市就發現了，有大哥在的地方，我總覺得特別安心，大哥離得遠了，我這心裡頭就不上不下的，老想著回來。」顧明南坐下來，又說道：「不過沒辦法，誰讓咱們長大了，總不能跟沒斷的孩子似的，一直跟在大哥屁後頭吧。」

顧明西沒說話。

恍然想起高考之前，大哥對們說過的話，長大的雛鳥是註定要離開家的。

大哥是不是也意識到們過於依賴，所以才希他們離家遠一些？

幾個人都安靜下來。

忽然，外頭傳來一陣聲音，顧明東回來了。

幾人探頭一看，就瞧見顧明東高高興興的，後還背著一個大竹簍，定睛一看，看清楚裡頭裝著什麼東西，他們頓時都傻了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