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戈突然靠近,鼻尖幾乎到林初的鼻尖,林初驚得後退一步,「你幹嘛?」
燕明戈面嚴肅道,「聞聞,看有沒有妖的味道。」
林初:「……」
要不是知道自己當初看的是一本古言,差點就信了這廝的話了!
角突然勾起一千百的笑來,青蔥玉白的手從燕明戈下顎一路輕點往上,落到了燕明戈那微微上挑的狹長眼角,這裡,如果多一顆痣的話,怕是這妖孽就得禍害人間了。
「相公,我若是妖,你當如何?」林初眼如。
燕明戈瞇著眼打量半響,才用兩手指抵著的額頭把那張靠近的小臉的給按了回去,「你不知道這樣顯得你臉很大麼?」
林初:「……」
轉就要往外走,被人長臂一就勾住了腰,放倒在邦邦的床鋪之上。
瞥見開始外袍的某人,林初不自覺攥了自己的服,結結道,「你……你服幹嘛?」
燕明戈掃了一眼,像是嫌棄竟然還要問這種問題,「睡覺。」
林初:「……那你早些歇息,我不打擾你了!」
爬起來想溜,被燕明戈一隻手給按了回去。
他已經掉了外袍,居高臨下打量著「剛剛不是還自告勇想勾引我麼?」
林初:「……」
「哪有,我跟相公鬧著玩呢……」林初訕笑。
燕明戈眼角餘睥睨著,用被子把人一裹,再連人帶被子抱在了懷裡,他手上有什麼東西打了出去,然後整間房裡都陷了黑暗。
林初心跳如擂鼓。
燕明戈只是抱著,再也沒了靜,許久之後,才帶著幾分笑意道:「娘子,你心跳的有些快呢。」
這是燕明戈第一次稱呼為娘子,林初第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不也張口閉口的他相公嗎?一個稱呼而已,有什麼計較的,林初也就沒往心底去。
卻聽燕明戈道,「我不管你是人還是妖,林初,你只需記著,這一世,你是我燕明戈的妻,只要我還在這世上一天,便護你一日。」
這是大反派的表白嗎?
林初腦袋裡跟炸煙花似的,愣愣的半天沒想到任何一句回復的話。
燕明戈一隻手輕輕在後背拍了幾下,「我知道你聰明,但是日後不要輕易暴自己,大智者若愚。」
他這是在說自己不該把自己的真實份暴給他,還是在說不該在城樓上冒尖出頭,以至於後來引起了李建業納妾這一樁事?亦或者是兩者都有?
林初突然發現自己不是很懂大反派。
試探問道,「那……你納妾的事,以後怎麼圓過去?」
雖然來這裡沒多久,但是林初也看得出這個朝代對子苛待,世人對子拋頭面大多是不齒的,這也是林初比較欣賞秦娘子的地方,一個人帶著孩子,靠著茶棚維持了這麼多年的生計。
燕明戈說「黑臉姑娘」是他的妾,而不直接說是他的妻,就是怕日後在世家夫人之間不好走。人言可畏,人前或許還有人贊一聲巾幗不讓鬚眉,可人後就指不定會傳出什麼流言蜚語,這是這個時代的悲哀。
黑夜裡燕明戈的嗓音格外低沉,「如今兵荒馬,還沒有幾個閑人會管到我納了幾房小妾上來。」
林初仔細一想覺得也是,姚城主將還會重用燕明戈,自然不可能為難燕明戈。
李建業那個小人,倒是怕他會出什麼幺蛾子。
不知不覺間,他其實已經為擋下了許多東西,林初想著有沒有什麼能提醒他的地方,把蠻子打出關外是一場長久戰,林初記得原著中有提到過,蠻子有一次差點燒了大昭軍隊的糧草,最後糧草雖然保下來了,但適逢大雨,蠻子為了解恨乾脆劃破了運鹽車隊的袋子,所有送往邊關的食鹽都才雨水裡淋化了,融進泥濘地里……
朝廷得知邊關斷鹽,愈發昏庸的皇帝直言又不是斷糧,三軍將士有什麼不能上陣殺敵的,那一戰可以說打得十分慘烈。
不過現在還沒過年關,下暴雨是在開春以後了,這事還早,林初現在提醒了也沒用。
想著六皇子還在邊關,林初琢磨著要不要提醒一下燕明戈跟六皇子走進一些呢?畢竟那是未來的天子。不過很快又否定了自己想法,大反派不是別人,還是別自作聰明的去左右他的想法。
「你要是再不睡,我就做些別的事了。」燕明戈分外低醇的嗓音忽然在耳畔響起。
林初瞪大了眼,「你怎麼知道我沒睡?」
燕明戈輕笑一聲,「你那對招子骨碌碌轉得跟什麼似的,是睡著的樣子?」
好吧,夜視能力好,了不起。
「我睡了我睡了。」閉上眼睛想睡,猛然想起,這間屋子裡就這一床薄被,他全給裹上了,那他蓋什麼?
林初有點良心不安,又瞅了燕明戈一眼。
「怎麼了?」他問。
「你沒被子蓋,夜裡不會著涼嗎?」
燕明戈好一會兒沒出聲,就在林初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卻聽燕明戈帶著幾分調笑的口吻道,「你這是在邀我跟你蓋一床被子?」
林初:「……不了不了,我覺得你還是凍著吧。」
燕明戈:「娘子盛邀請,為夫哪能拒絕。」
片刻之後,林初炸了,「手給我拿開!」
「娘子若是不想隔著服被為夫抱,那就掉給為夫抱。」他語氣慢悠悠的,怎麼聽怎麼欠扁。
「燕明戈你混蛋!」
***
驛站里。
因為傷睡了一整天的六皇子,這時候並沒有多睡意,他捧著一本書靠在床頭,只不過半天沒見他翻一頁。
這次羌城一劫,似乎讓他一下子長了不,明明還是那個年,眉宇間卻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有人推門進來,將一碗銀耳粥放到了他旁邊的矮幾上。
六皇子手去夠,發現距離有些遠,眉頭就是一皺,他往前彎了一下腰,才端起了粥碗,結果因為太燙一下子就打翻了。
聶雲見到這一幕,慌忙跪下,「殿下恕罪,是屬下疏忽!」
六皇子不耐煩揚了揚手,「本殿下沒有怪罪你的意思。」
聶雲起,房間里沒人說話,一下子又陷了沉默。
以前給六皇子送粥添這種事,都是白公公來做的,可是如今白公公不在了……
六皇子一個人在床邊枯坐了一會讓,突然用力把手中的書卷一甩,書卷砸到了對面的牆壁,帶倒桌上的花瓶,乒乒乓乓又碎了一地的東西。
聶雲低垂著頭不敢說話。
「聶雲,」六皇子開口的嗓音有些啞,「寄給我母妃的信里說我一切平安。」
「這……」聶雲有些猶豫,作為六皇子的侍衛,讓六皇子在西北之行中了傷,他已經算失職了,若是再謊報六皇子的傷勢,他怕回宮后六皇子的母妃雷霆大怒。
「聽我的,我現在人不在京城,母妃必然關心則,羌城被屠城的消息傳回京城,你覺得會心安嗎?若是再知道我了傷,我怕母妃明妃一黨的挑撥,跟二皇兄一黨,這樣咱們才是被明妃一黨當做了刀使喚。」六皇子的聲音似乎十分疲憊。
明妃就是三皇子的生母。
聶雲聽了這番話,總算是明白了問題的關鍵所在,後背不由得出了一冷汗,都說皇家水深,果真不假,不過是報個平安與否的信,中間都能參雜這麼多彎彎道道。
「屬下明白了。」他躬道。
六皇子這才點點頭,他又問,「燕珩活著回來了嗎?」
他之前了傷,服了葯之後昏睡了一天,現在才來得及理眼下這些事。
「那些散兵游勇,委實有幾分本事,大多都活著回來了,燕珩和他手底下一幫人都被姚城主將編製了,現在燕珩封了千戶侯。」聶雲道,「下午姚城主將又派人前來探殿下了,送了不東西,不過那時候殿下還睡著,屬下就沒讓他們打擾殿下。」
「安定遠是個純臣,燕明戈到他手底下了倒是無可厚非,這樣,你明日挑些東西,讓人送去燕珩府上。」六皇子說著疲憊了眉心,習慣了句,「喜子,給我按按。」
完這聲,屋子裡就陷了一種空的沉默里。
白喜,是白公公的名諱。
只是那胖胖的太監,在前往姚城的路上,再也回不來了。
明明那麼貪生怕死的一個人,卻在每一次遇到危險時,都擋在他前面……
從他有記憶開始,那胖太監就一直在他邊伺候了。
他留給自己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
「殿下,老奴沒那個福分伺候您了,您……您……千萬要好好的……」
六皇子自己眉心的手緩緩下,蓋住了眼睛,比起之前,他嗓音在這一刻似乎又啞了幾分,「聶雲,羌城那邊還在下雪吧?」
「還在下雪。」聶雲回答。
六皇子說,「那得多冷啊,你帶一些人去,把白公公接回來。他在京城呆了一輩子,也見慣了京城的繁華,怎麼能把他留在那窮鄉僻壤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