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才傷到你了?”見他久久不說話,裴晏舟挑了挑眉,又問道。
林遇安隻覺耳熱得滾燙,連忙往前走了兩步:“沒、沒有。”
他踟躇片刻還是轉過,卻沒有抬頭,隻低低說了一句:“剛才……謝謝您。”
裴晏舟比他高了一個頭,此時垂眸正能看見他頭頂漆黑的發旋,小小的,看起來格外可。
他手指輕輕挲了一下,眼瞼斂了斂:
“順手,不用放在心上。”
兩人離得近,近到林遇安覺得周圍的空氣都是仄的。他低頭看著地麵,小聲試探:“那我先走了——?”
“等等。”
林遇安抬眸,就見男人手上拎著個袋子,衝他示意:“你的藥。”
林遇安愣了一會,才發現剛才和蔣文旭起衝突間藥袋子不小心被他弄掉了。
他接過來,抿了抿:“謝謝您。”
裴晏舟掃了眼袋子裏的東西,姿態隨意問道:“生病了?”
林遇安頓了頓:“有些中暑。”
裴晏舟眸子暗了暗,想起上午他一簡單的籃球t,皮白得能反,在球場上揮灑汗水青春張揚的模樣;又看著他此時眉眼低順,乖乖巧巧的樣子,心裏不滿地嘖了一聲。
這個時候校醫院已經下班,周圍也沒什麽別的人,兩人相對而立,卻都不說話。這種氣氛本就尷尬,尤其是對象還是那個人——
林遇安腳趾無意識地摳了摳地,小聲道:“我……我下午還有課,就先走了。裴先生自便。”他說著,逃也似的快步離開。
裴晏舟目視年遠去的影,又想起今天上午副校長說開學前一周基本沒什麽課的話,半晌後無奈哂笑。
罷了,人家避他跟洪水猛似的。
本來也就是一場意外,今天也是巧合,以後怕也沒機會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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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林遇安走了好遠之後才回頭看了看,沒再見著男人的影才鬆了一口氣。
他看著前方的紅燈,思緒有些飄散。
先是蔣文旭,又是那位裴先生。
時隔一個多月,林遇安本來都要將那件事忘了的,結果今天這兩個人的接連出現卻讓他刻意塵封在腦海中的事再次清晰了起來。
上學期末考試結束之後班級在團建,林遇安本來不想喝酒,但誰知打眼一看竟發現談了大半個學期的beta男朋友在角落裏和一個小小的omega親得正火熱。林遇安一個電話打過去,對方還說在寢室準備期末考。他當即冷笑,果斷的分手拉黑一條龍。
要說不過是談了半個學期,多麽深刻的喜歡是沒有的。隻不過遇到這種況,也總歸會有些被人背叛的難過。再加上酒吧裏燈紅酒綠,同學們都在鬧騰,林遇安一時上頭,豪氣衝天地幹了兩杯酒。
喝下去的一瞬間還沒什麽覺,可隨著時間流逝腦袋卻越來越昏沉,裏也似乎有火在燃燒,一點一點地侵蝕著他的骨髓。
林遇安以為他是醉了,跌跌撞撞跑到洗手間用涼水洗了臉,原本是想醒酒,可意識卻越發模糊了起來,與此同時,腺的位置也在的發熱。林遇安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恐怕是發了,可此刻渾酸無力,手機也落在包廂裏沒帶出來。
林遇安雖然剛分化一個omega沒多久,但對於omega的常識還是有些了解的,知道萬一omega的信息素彌漫出去被alpha聞到,那他的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哪怕渾無力,他也強撐著艱難地往外麵走,包間就在衛生間不遠的地方,隻要找到了舍友同學,他就安全了。
可誰曾想經過一個拐角的時候,他撞到了一個男人的膛上,隨後屬於alpha的信息素洶湧而來,像是含著致命的毒藥,人墮落。
林遇安本就於崩潰邊緣,這麽一刺激更是全然沒了理智,抓著男人的襟就強吻了上去。
隨後的一夜裏,林遇安就覺自己像是一艘小船,在波濤洶湧的大海裏的反複的浮沉。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酒店。
深的窗簾已經被拉開,男人沐浴在下,頎長而壯的姿立在床前。他一黑西裝,正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袖口,作中帶著難掩的矜貴優雅。
林遇安意識到發生什麽事之後臉蒼白,掙紮著起。男人察覺到他的作,轉過來,出的麵龐棱角分明,五立,俊異常。
林遇安臉一陣青一陣白,雖說心中驚慌,但聽了男人的話也知道這隻是一個意外,二人都有責任。
他剛分化不久,信息素還不穩定;男人也是一時不備喝了被人下了料的酒,信息素失控。兩人這麽撞了上去,可不是天雷勾地火?
男人沉默片刻,遞給他一張名片,說是有什麽需要可以給他打電話。林遇安表麵乖巧接下,實則心瘋狂搖頭。
他向來是乖乖聽話的好孩子,這麽一場意外已經足夠刺激。林遇安雖說心裏後悔因為跟一個渣男置氣多喝了兩杯酒,結果把自己搭了進去,但也知道昨晚的事兩個人都有主,實在怪不了對方。
男人先離開,地說讓他可以多休息一會,林遇安卻覺得在這個房間裏多呆一會腦海裏都會浮現昨夜的景。他忍著的不舒服,迅速穿戴整齊離開了酒店。
林遇安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麽算了的,他和那個男人一看就不是一路人,以後估也沒什麽再見麵的機會。
誰知今天先是籃球場上,又是校醫院外……
他歎了口氣,安自己,人家一個大集團老總,總不能總是來他們學校,以後可能就真的是再也不見了。
紅燈變了綠燈,林遇安腳步飄忽,晃到食堂隨便吃了點東西。
回到寢室之後,林遇安拿起藥盒子看了眼,藿香正氣水。
他隨便掰開一隻,剛聞到味道,眉頭就皺了皺。他深吸一口氣,住鼻子強行灌進裏,誰料藥剛進嚨,胃裏瞬間上下翻湧,林遇安臉一陣變化,隨即猛地跑到衛生間,“哇”的一聲連帶著剛吃的晚飯全吐了出來。
寢室裏其他三個人都不在,也不知幹啥去了。外麵天已經差不多黑了,衛生間裏燈一一,顯得格外微弱。
林遇安站在鏡子前,怔怔地看著鏡子裏那張憔悴到幾明的臉,沉默良久,低低地罵了一聲。
艸。
天要亡他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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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寢室裏其他人陸陸續續回來,原本大聲說笑的聲音在看到寢室燈已經關上,林遇安床簾都拉上之後就自覺小了很多。
一向沒心沒肺的趙承飛也長了心,刷牙洗澡的作也輕了很多。
燈打開,到再次關上,林遇安無聲無息地睜著眼看著床簾上的圖案,滿懷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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籃球賽四進二是在後天,明天正好是空閑的時間,一大早上,林遇安就收拾妥當,坐著地鐵朝著不遠的市中心走去。
他接了一份牆繪的活兒,前兩天閑的時候已經畫了不,今天就隻剩下收尾了。
工作地點是在一個新開的酒吧,經過上次林遇安原本對酒吧都有ptsd了,無奈老板開的價實在是高,這一單下來,最起碼這段時間的料是不用愁了。
林遇安喜歡畫畫,之所以去做兼職,也是為了賺錢養畫畫這個好。
太燒錢了。
以前剛門的時候一些料畫筆還能將就,現在要是再用那種劣質料,就是對自己的畫一種不負責任。
清哥在別的方麵不管他,唯獨在料方麵,是絕對不允許他湊活的。
酒吧是剛開的,除卻工作人員沒什麽人。隻不過林遇安進門的時候在外麵看見一輛紅的跑車,經理說是他們老板的。林遇安看了眼二樓,角不由了。
林遇安在外麵接單也做了不,就沒做過那麽多奇葩要求的老板。
什麽撕裂的破碎,什麽呼吸間的迫,還要什麽救贖與希……
二十多歲的人了,還那麽中二。
好在他還應付得過來,那老板雖說人奇葩了點,對他的創作過程倒還算尊重,二者也還算相融洽。
——主要還是給的錢多。
林遇安上下觀一下昨天的果,片刻後拿起畫筆開工。
終於等到最後一筆落下,林遇安走遠些看了看,還算滿意。
一旁的酒吧經理已經讚歎的說不出話來:“竟然還真有人能把老板的要求完……”
林遇安一陣無語。
經理也有些不好意思,忙衝他笑了笑:“林先生先休息一下,我去一下老板。”
林遇安點了點頭,並沒有去休息,而是先去衛生間洗了洗手。
等到出來的時候,他低著頭隨手甩了甩水,就聽二樓的地方傳來一個青年興的聲音:
“哥你看!你還說我的想法不切實際,現在不就有人畫出來了?你看那恢弘的構圖,那細膩的筆,那掙不得的絕掙紮——”
是那位奇葩老板的聲音。
林遇安抬頭往上看,就見樓梯上走下來一個染著一張揚紅的年輕男人,正指著他畫的那副畫興高采烈地吹著林遇安都不忍心細聽的彩虹屁。
而他說的哥……
林遇安抬眸,目落在那倚在樓梯扶手上的男人——
林遇安:“……”
裴晏舟一手撐在樓梯扶手上,狹長的眸子微微低垂,落在下麵那一簡單寬鬆的白t年上,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敲打著木質扶手,語調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
“有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