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聲隨即停止。

室變得過份安靜。

沈行濯率先出聲：「沈知妤房間有新服，去把這件的換下來。」

裴矜晃了晃神，沒應聲，吸了吸鼻子，嗡著嗓子問：「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來找你。」

「你想說嗎？」沈行濯不答反問。

「你想聽的話……我自然想說。」

沈行濯倚在書桌邊沿，拿起打火機點菸。

緩慢吐出一口煙霧，看似不經意地隨口問起：「從學校過來的？」

裴矜短暫糾結了下，沒說實話，「嗯，從學校過來的。」

他不問，還是選擇作出事先飾好的解釋，「昨天對我來說是很特殊的日子，我有點難……想到了你。想見你，所以就過來了。」

「想見我。」沈行濯不咸不淡地重複一遍。

裴矜著頭皮出微笑，「不能想嗎？」

沈行濯沒說能，也沒說不能，看的眼神有些漠然。

注視一會，倏地開口：「過來。」

聲線平穩，但不難聽出命令語氣。

對於他晴難定的反應，裴矜忍不住頭皮發麻。

一再猶豫，還是從沙發上起，向他那邊走去。

沒等走近，沈行濯突然手，握的手腕，將人順帶拉了過來。

力度比剛剛那次要重。鬆開時，約能看到附著在腕間的淡圈痕，眼可見的，很快又恢復正常。

裴矜本來不及反應，轉瞬便被他帶進懷裡。

瞬間的失衡讓本能想要去依附他，雙手撐在他朗的膛，隔著薄薄的一層襯衫面料，掌心能清晰知到他上的熱度。

是種跟指腹的微涼完全不同的燙意。

腰一側被他單手握住。

小時不時能蹭到他西裝的面料。

一呼一吸彼此勾纏，能聞到他上散發著的微弱酒氣。

裴矜眼睫兩下，張，想說些什麼，話到邊卻什麼也說不出。

沈行濯抬起拿煙的左手，手腕遠離，跟拉開些距離，不至於讓煙味嗆到。

煙霧從兩人旁延、向上飄散。

右手遊離，停在盈盈一握的後腰。

沈行濯沒拆穿蹩腳的謊言，而是平和地順著的話往下說：「想見我就打給我。我司機去接你。」

語調和緩得像在哄人。

可他們之間的關係實在稱不上哄跟被哄。

霧朦朧的天氣，室開著燈。

即便能切知到他上的溫度，裴矜卻還是覺得，他給人的覺更趨近於冷調。

如同驟雨寒霜、霧凇雪糝——濃稠的涼薄意味。

涼薄。想到這個詞彙，讓裴矜清醒了不。

兩隻手臂自然垂落，在兩側，拉開跟他之間的一小段隙。

察覺到的作，沈行濯挑起邊，弧度似在諷刺，隨即拿開覆在腰上的手。

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剝繭地離去。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裴矜出雙手，指尖纏進他腰際的襯衫面料。

饒、攥住，像在抓住一救命稻草。

向前半步，將自己嚴合地在他上。

稍稍踮腳，伏在他的耳邊輕聲問：「如果我打給你的話，你會親自過來接我嗎？」

沈行濯沒作出回應，任由著，靜靜回了句：「有時間就去。」

知道他已經退步，裴矜鬆了口氣，將臉埋進他的膛，心有餘悸得厲害。

下一秒，抬頭，故作地開起玩笑，「那我有時間再打給你。」

「隨意。」沈行濯推開，扭去拿手機，「去換服吧，上這下來拿給阿姨洗。」

他沒再瞧，目投向手機屏幕。

指尖輕，點開助理剛發過來的電子版文件。

裴矜知道自己沒有再待下去的理由，便說：「那我先出去了。」

沈行濯「嗯」了聲，又說：「今晚雨不會停，留下來住一晚，明早送你回學校。」

「知道了。」

臨走前，裴矜有意無意去看他手機屏幕上的文件容。

正文看不太清，但能清晰看到被放大字號的居中標題——清川市懷和經濟開發區度假村開發項目計劃書。

裴矜斂回目，突然含笑問：「晚上可以一起吃飯嗎？」

「可以。」沈行濯答得簡潔。

「那我等你。」

「嗯。」

-

裴矜回到三樓沈知妤的臥室，從櫃裡找出換洗用的，直奔最里側的浴室。

上黏膩得難，再加上胃裡翻滾絞痛，急需泡個熱水澡來舒緩的各種不適。

擰開水龍頭，往浴缸放熱水。快速沖完澡，將自己浸在水裡，直到瀕臨窒息，才肯從水面冒頭。

裴矜大口大口地呼吸，手扶住浴缸邊沿。轉頭，盯著鏡子裡朦朧的自己，頻頻出神。

從浴室出來已經是兩個多小時以後。

捋順剛吹完的頭髮，裴矜掃了眼牆壁掛鍾，瞧著時間差不多，穿戴整齊下樓，準備吃晚飯。

外面仍舊雨連綿，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其實很喜歡雨天。禱雨洗禮，慈雨清爽，總能沖刷掉來自靈魂本的污垢。

萬生長，穿秋水，這本是件很有意義的自然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