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婆子在側門迎到了崔沁,喜得跟什麼似的,
“我的姑,您總算回來了。”
一個個簇擁著崔沁進門,吩咐人趕忙去給崔夫人和大夫人柳氏報訊。
云碧張羅著下人將兩箱子禮抬府,門房請慕家車夫隨行婆子喝了茶,又給了銀子,客客氣氣招待了,慕家仆從回去復命。
崔沁正院,瞧見柳氏和老嬤嬤攙扶著崔夫人朝迎了來。
崔夫人幾乎是半跑帶撲的,眼中淚痕未干,“我的兒,你可回來了,你快救救你大伯吧!”
崔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淚撲到了崔沁懷里,崔沁急忙把接住,細細瞧的臉,見崔夫人眼眶凹陷,形容消瘦不堪,心中頓時大痛,
“大伯母,您這是怎麼回事,我夫君不是遣了人來,您不要憂心嗎,您怎麼把自己折騰這個樣子!”
崔夫人聞言心中暗恨,心想怎麼有臉回來,面上卻是哭嚎著嗓子道,
“沁兒啊,你大伯父對你如何,你心里有數,當初你爹過了世,你娘拋棄了你,是你大伯父將你接了來,雖說不算大富大貴,到底不比尋常人家小姐差,你就看在他養你一場的份上,去求求慕國公,讓他救你大伯父出來吧。”
崔夫人那句“你娘拋棄了你”,如針一樣扎在崔沁心口,崔沁眼眶泛紅,卻又強自忍住,
“大伯母,你先別急,我們先進屋說話。”
崔夫人扯住的胳膊,“還進什麼屋啊,孩子,你別浪費功夫在這里,快些回去,求求你那夫君,只要他開口,你大伯父肯定沒事的.....”
崔夫人急得把往外推,崔沁差點跌倒,還是云碧和柳氏給扶住。
崔夫人將崔沁推到院外,就坐在廊下臺階上哭天搶地,那潑婦之態,實在難以目。
柳氏無奈之下,扶著崔沁出了正院,沿著長廊往側門走,
“沁兒,你別跟你大伯母計較,父親出了事,就了分寸,我跟說了無數次,查案需要時間,慕國公定還父親一個清白,是個急脾氣,今個兒勸好了,明日又急。”
過枝葉灑下細碎的芒,跌崔沁的眼眸里,眼底漆黑如墨,不曾有任何反。
柳氏瞥著云碧手里的包袱,知崔沁是打算住的,一時尷尬不已,和聲細語陪著禮,
“要不你先回去,等回頭父親出來了,我再讓婆婆來慕府看你....”
話說到一半,柳氏想起什麼,聲音戛然而止。
柳氏是世家出,雖是偏房卻也曉得世家規矩,慕家那樣的門楣,極重面,崔沁剛回來飯都未吃便回了府,定知娘家招待不周,哪怕崔家現在出了大事,也不至于將姑拒之門外,傳出去也得說崔家門風不嚴。
且不說崔沁心里如何想,那慕家也必定看輕崔家,公公前程堪憂。
柳氏想起這遭,心中頓時焦灼,連忙改口,
“不行,你不能走,我去勸勸母親,你先去我院子里歇息。”
云碧在一旁脆生生接話道,
“大夫人,也不必去您的院子,咱們姑娘的院子不還空著嗎?”
柳氏聞言臉便更尷尬了。
一旁管外事的嬤嬤接了話茬,
“二姑,您是不知道,您出閣后,夫人便把娘家那位表小姐接了來,現在就住在您的院子里。”
云碧一聽臉大變,“那可是我們家姑娘的院子....”
崔沁冷淡的眼神制止的話,扭頭沖著柳氏和悅道,
“大嫂不必費心,我心里有數,大伯母這般,我也沒法待下去,慕家那邊你也不用擔心,我自有安排,大嫂先去伺候大伯母,我這就離開。”
柳氏滿臉愧送出了門,又吩咐車夫送崔沁回慕家。
崔沁卻在半路下了崔家馬車,又吩咐云碧雇了一輛新的馬車,主仆倆抱著包袱坐了上去,待車簾一放下,崔沁臉上的神淡了下來。
是一種近乎絕的淡。
仿佛是無的浮萍,不著地。
云碧則委屈著,紅著眼罵道,“姑娘,當初咱們老爺去世,留了一個宅子在九如巷,大老爺將您接他們府邸后,大夫人便把您的宅子給賣了,拿去給大爺提親當聘禮,無論如何,崔家都該給您留個院子,怎的還將您推出門呢!”
崔沁不理的話茬,靜靜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那茶水早已冷卻,執著茶杯,指腹挲著杯側那一抹鮮亮的紅,腦海里浮現起父親臨死前吐得那口,也是這般鮮紅艷,刺目得很。
崔沁閉了閉眼,一行清淚下,無聲無息。
云碧瞧著這副神,總算是回過味來,抓著的胳膊,哭著問道,
“姑娘,好端端的,你為何要回崔家來,崔家明明沒派人來遞話,您為什麼謊稱崔家來了人,您跟姑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崔沁被云碧搖晃著,淚珠在眼眶打了一個轉兒,模糊了的視線。
“云碧啊,我今天不想回慕家,我今日去跟老太太告別,二夫人和三夫人都在,我倘若現在回去,面子抹不開,母親也必定知道崔家不禮遇,對崔家心生埋怨,大伯母雖有不當之,可大伯父對我是極好的,我不能牽連大伯父,不能壞了親家臉面。”
“我們今晚住客棧吧,我就想一口氣....”
崔沁極力地忍著淚意,將頭埋在青瓷杯口,那冷卻的茶水冒著寒氣,退了眼底的熱淚。
真的,現在不想見到他,就想一口氣,再細細思量,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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