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月來，他幾乎是度日如年，想去尋，偏偏那日說出決絕的話，好不容易熬到人眼送到跟前，自是想見一面。

只是瞅著藍青一臉挫敗，慕月笙心中頓時一沉，眼底戾氣橫生，膛那口郁氣越發不上不下。

夜里，他罕見回了慕府，那張慣常沒什麼表的臉，跟冰窖里擰出來似的，寒氣滲人。

待到了犀水閣，還未退下服，卻見他的母親慕老夫人笑瞇瞇坐在西廂房。

“回來啦。”

慕月笙神稍緩，緩步進去朝老夫人恭敬行了一禮，“給母親請安，兒子近來沒能回家看您，請母親見諒。”

“坐吧，我有句話跟你說。”老夫人神溫煦，

丫頭端上一個繡墩置于一側。

慕月笙瞥了一眼倒是沒坐，只是站著問道，“母親有事吩咐便是。”

老夫人籠著袖子，抬眼他，慢條斯理說道，

“沁兒要立戶，這事你給辦了。”

慕月笙聞言臉急轉直下，瞇起眼問老夫人，“回來了？”

老夫人清了清嗓子，“不是回來了，是被你刁難，無可奈何來尋我做主。”

“而且...”老夫人定定著他，一字一句提醒，“已與你和離，再來慕府，便是客人。”

客人兩個字如針扎在慕月笙心上，他閉了閉眼，抿著一言不發。

默了片刻，他啞聲開口，“這件事您別手，我心里有數。”

老夫人看穿他的心思，“你若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回頭，斷然是不的，月笙啊，沁兒吃不吃。”

“我何嘗不知，可這戶是能隨便立的嗎？”慕月笙寒聲問道。

老夫人舌尖抵著右頜沒有立即說話。

立戶于子名聲不好聽。

“我知道，但是求到了我跟前，我若不幫，再無人能替撐著，月笙，你若是不答應立戶，我便在慕府舉辦賞花宴，當眾認為干兒，給擇婿！”

慕月笙臉一下子黑得的，幾乎是冷笑出聲，“您為什麼非要跟我對著干？”

老夫人面無表回他，“當初我不樂意你娶裴音，你不也娶了？你若是正兒八經娶媳婦，隨你娶誰，我可以不問家世，不問品貌，可你偏偏娶了個空有名分的子，你要我怎麼服氣？”

“再說了，你這麼做，只會將推得越來越遠！”

慕月笙閉了閉眼，沒有駁。

窗外天漸暗，屋并未點燈，昏暗的線映得他清雋的臉冷白，困倦與無力在他眼底織，他頭一遭遇見令他措手不及的事。

他孤寂的影立在窗下，卓然若鶴，許久才傳過來一句無奈的氣音，

“我知道了....”

老夫人便知他已退讓，僵坐了許久，略覺得有些發麻，扶著甄姑姑的手臂巍巍起，往門口邁出兩步，回眸注視著慕月笙的側臉，溫聲道，

“月笙，沁兒打小沒了爹娘，寄人籬下過日子，比誰都被護著，而不是覺得可有可無。”

“與世間大多子不同，不慕權勢，不嗜錢財，旁人嫁你或許念著你的權勢忍你的脾氣，但不是，所以才離開。”

“月笙，你若真想將挽回，便要放下段，你去問問邊的老人，你爹爹當初是怎般對我的？”

“眼下，心灰意冷，不打算嫁人，可人心都是長的，誰知哪一日不被旁人真心所撼，決心再嫁呢？”

“你好好思量。”

弦月從枝頭悄然掠上，驅散了他眼底半片霾。

慕月笙換了一件暗長袍，俊然的影如風似影消失在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