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呆呆跟在他後,莫輕輕好奇看著男子背影,又回頭看眼馬車。熱風起車簾,恰好出了那個車角落。
本該擺在那裡的書,已然沒了。
原來,那真的是他的?
可、是就是,要這麼張作甚,總不見得是什麼於見人的書吧?
冒出這個念頭時,步子一頓,又不自覺憶起書名……這下可好,七八糟的猜想頃刻像水一樣往腦子裡奔涌,遏也遏不住。
察覺到後人沒跟上,蘇瑾忙又折回。卻見姑娘通紅著臉,杵著正出神,下意識轉到另一側,用軀替擋住日頭,擔憂問:「太熱了?」
莫輕輕霎地回過神,抬頭看他一眼,臉頰越發滾燙。
「不、不熱。」
旋即拔就往前走,心裡卻還在暗暗慶幸。
幸好啊,沒有看,若真是難以啟齒的書,日後可還怎麼面對蘇瑾……
他們抵至蹴鞠場時,正值休息時候。楊子楚便上了幾個監生,幫著一起將木桶卸下。
桶里盛得是去年的河冰,揭開蓋,涼氣竄出,打在上著實舒爽。再拔出埋在裡頭的只只竹筒,裹在手裡,筒壁冰涼的,沿掌心一路往上攀爬,很快便消去了眾人半暑氣。
此時再嘗一口冰鎮過後的牛茶凍,更是久旱逢甘霖,整個人沐在涼爽中,像是活過來一般,頃刻神抖擻。
「小娘子,這飲子何名?味道竟這樣好。」三兩監生好奇圍到跟前。
「牛茶凍,不過為嘗起來更爽口,便還往裡加了鮮果,這是橘的,那個添了葡萄,您手裡那個則是混了酸梅。」莫輕輕笑意不減,一個個耐心介紹。
「難怪我聞著還有果香。」
「這些都是小娘子做的嗎?小娘子廚藝竟這樣好。」
「小娘子不僅廚藝好,還寫得一手好字呢,你們看這竹筒的紅籤條,簪花小楷,寫得多娟秀。」
「還真是啊。」
「小娘子是哪家食肆的?不妨告知,改日我等饞了,還能再去店裡嘗嘗。」
「對對,到時去店裡捧場。」
你一句我一句接連問話,莫輕輕言又止,一時竟不知該從哪裡回答是好。堆著笑等了等,正要指起木桶上的食肆名和地址。
「咳咳。」
後突然響起一聲輕咳,眾監生面驟變,趕收起笑鬧興致,規規矩矩地拱手,「蘇司業。」
接著做鳥散,消失得一個影都見不著,莫輕輕才要趁機宣傳一番的念頭,到邊,又不得不咽下。
「累嗎?」蘇瑾不知姑娘意圖,湊到跟前關切問。
莫輕輕深深看他兩眼,抿無奈搖頭,「沒事,不累。」
此後也「多虧」有蘇瑾時刻守在跟前,前來領飲子的監生,愣是一句話不多說,拿了便拱手離去,讓準備好的一籮筐宣傳,竟是半個字也吐不出。
好在竹筒上的紅籤條也有食肆名和住址,莫輕輕暗暗祈禱,但願他們能多看幾眼吧。
對蹴鞠不太興趣,但江正不同,觀看比賽時,兩眼睜得閃閃發亮。不忍拂他的興致,休息過後,莫輕輕收好東西搬上馬車,便也坐在跟旁陪他一起看了下去。
只不過在這,熱與勝利,吶喊與歡呼,也終抵不過鋪天蓋地襲來的睡意,最後索是端正坐著瞇起了眼。
不知過多久,耳邊吵鬧漸遠,被一陣好聞的淡香所裹,全頓覺輕鬆,吹著和煦的小風,不知不覺竟睡沉了去……
輕緩的呼吸聲落在耳畔,蘇瑾緩搖摺扇,微側臉,專注看著靠在自己肩頭睡的姑娘,眉眼間暈開一抹溫。
第94章
這一覺, 莫輕輕睡得有些久。
醒來時,鬧熱已散。蹴鞠場上,唯剩寥寥幾個監生彎腰正忙打掃, 那場面,像極了前世運會後們回收滿地橘子皮。
不自覺心生一, 眸也變溫和,暗暗還給幾人鼓了把勁。
不甚, 對上其中一個監生的視線。
嗯?
與其說那監生是朝這邊看,可他張閃躲的視線里, 卻蘊著小小的驚訝和興,倒不如說,像特別像在……吃瓜?
「醒了?」
正不得解,一道溫潤嗓音臨頭灑下。
微愣, 這下子徹底醒過神, 猛地坐起。恰好對上男子和的視線,訝異片晌後,不聲往旁挪了挪。
「……你幾時來的?」
蘇瑾不作多想:「你才睡下時。」
哪記得自己何時睡下, 只覺得睡了久。豈不意味著, 大庭廣眾, 這麼久一直是靠在蘇瑾肩上的?
莫輕輕面一訕,倒不是在意旁人眼,只是蘇瑾……
眼下在國子監, 蘇瑾為司業, 此番舉止,難免要人非議。蹴鞠場上看這裡的監生, 大抵已在心裡琢磨了個遍吧。
視線微垂, 再瞧他手裡的摺扇, 莫輕輕愈發慚愧。
「不好意思啊,怕是要連累你的名聲了。」
知道姑娘是何意,蘇瑾眉眼含笑,合攏摺扇看片刻,面溫得似一池春水。
「這豈會是你一人之過?若說你連累我,那我必定也連累了你,真要談及名聲,也該是我向你賠不是。況且肩膀是我主借的,你不知,便更是我的過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