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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後, 星艦終於飛抵王都,降落在軍部星港的停機坪上。
下艦時,沈祺然看到了隨行的幾名軍部高層, 都是些悉的麵孔,他們禮貌地向沈祺然打招呼, 沈祺然卻眼瞳驟, 脊背發寒。
——其中一人, 上寄生著種蟲。
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覺,說是直覺又不太對,大概就像是蟲族靠氣味或信息素分辨出同類一樣, 隻是看一眼, 沈祺然就知道這個人被寄生了。
能跟隨邵行出使尼阿亞帝國的,就算不是他的心腹,也是軍部舉足輕重的人,連這種人都被滲了,那其他人呢?邵行邊……還潛伏著多這樣的患?
思及此, 沈祺然簡直不寒而栗。哪怕因為蟲族王創, 種蟲暫時隻是冬眠般潛伏著, 但萬一其中又出現了像夏舒允那種況呢?又或者, 某一天蟲族王恢複了元氣, 突然就喚醒了所有種蟲呢?
思緒恍惚間,沈祺然已隨幾人走下星艦。現在是當地時間的中午, 幾名高層都打算回軍部繼續辦公,但沈祺然工作質特殊, 回去休息半天也沒有什麽問題,當有人詢問沈祺然要不要直接把他送回邵宅時,沈祺然搖了搖頭。
“不。”他說, “我也要去軍部。”
再度站在軍部大樓的門前,迎著正午刺眼的,沈祺然突然有種恍如隔世的覺。
從離開王都到返回軍部,隻過去了五天,但他卻像過了一輩子那麽長,重新回到悉的環境,隻覺得是人非。
軍部的神力研究中心裏,眾人正在有條不紊地工作著,沈祺然從門口進來時,不人都向他微笑著打招呼,沈祺然也勉強出笑意回應。他走遍了研究中心的每個角落,最後才來到自己的部門——非神力樂曲研究部。
安妮和克裏正在腦上整理數據分析表,看到沈祺然推門進來,兩人都愣住了。
“部長?”安妮下意識站起,“您怎麽回來了?”
邵行
急返回軍部是極機的事,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但安妮和克裏知道沈祺然這次隨邵行出使訪問後,還會去度月,怎麽才這麽幾天就回來了?
“臨時有點事,就回來了。”沈祺然勉強笑了一下,“蘭登博士呢?”
剛才他走遍了整個研究中心,萬幸,研究中心的人並沒有發現寄生種蟲的跡象,但他沒有看到蘭登——這位邵行最親的友人,同時也是與邵行神力晉升息息相關的重要人,他必須確認一下對方是不是有問題。
“蘭登老大?”克裏撓撓頭,“今早我還幫他搬過一批資料,如果他不在這裏,應該就在27樓吧。”
除了神力研究中心,蘭登在軍部大樓的27層還有個獨立辦公室,沈祺然立刻去坐電梯,直接到了蘭登辦公室的門口。
他敲了幾下門,裏麵很快傳來蘭登的聲音。
“請進。”
沈祺然推門進去,隨即大大鬆了口氣。
幸好幸好。
蘭登也沒有問題。
“祺然?”見到進來的人,蘭登愣了一下,接著高興起來,“我正要去找你呢,你是不是想問邵行的況?”
“嗯。”沈祺然謹慎地把門關好,坐到蘭登對麵,“我很擔心他……他現在還好嗎?”
“生命危險肯定是沒有的,但能不能晉升功,目前還不好說。”
這個回答在沈祺然的意料之中,他相信邵行作為主角必然能在晉升中安然無恙,但該有的曆練也不可或缺,想要獲得最終的功,絕對不會那麽容易。
“他現在在軍部裏嗎?”沈祺然問。
蘭登搖搖頭:“他已經轉移去了一個更和安全的地方。”他看了一眼時間,“我下午也要趕過去,在邵行功晉升之前,我應該都不會再回來。”邵行的晉升是頭等大事,蘭登必須全程盯防數據,若不是必須做一下軍部工作的接安排,蘭登早就和邵行一起離開了。
“這個晉升的過程,大概要多久?”
“不好說。
”蘭登聳聳肩,“則幾個月,多則一兩年,這個取決於邵行的資質和他的悟。”
最快也要幾個月……沈祺然悵然地想著。
那時,自己恐怕早就被同化得很徹底了吧。
“你現在要不要和他通個話?”蘭登的話將沈祺然的思緒很快又拉回現實,“晉升初期危險沒那麽大,他清醒的時間也比較多,打個電話簡單說幾句,還是可以辦到的。”
沈祺然怔怔地看著蘭登遞來的智能機,他下意識握左手,那枚黑尾戒翹起的末端深深嵌進他的裏,帶來的刺痛。
“不用了。”他衝蘭登輕輕地笑了一下,“我不想讓他分心,等他晉升功後,再聯係吧。”
下午的時候,蘭登離開了。
沈祺然站在自己的辦公室裏,過窗戶看著男人乘上星梭車,車子朝著軍部星港的方向駛去。由此可以推斷出,邵行不僅不在王都,甚至可能不在帝都星。
和邵行分別的景好像就發生在昨天,沈祺然在窗邊怔怔站了許久,直到音樂聲響起,他才發現已經到了下班時間。
用智能機和梅姨發了條消息,說自己不回去吃晚餐了,沈祺然沒有坐星梭車,一個人在傍晚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走著。他現在腦子裏還是很,或者說,是非常非常疲憊,既定的生活軌跡突然強行扭到了一個從未設想的方向,這讓他有種突然迷失的覺,甚至會無端思考起一些平時完全不會去想的哲學問題。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的命運是什麽?
他不得不懷疑這就是劇的不可抗力,無論自己怎樣自救,最終還是走回了原主一樣的道路。而自己的結局,恐怕也會和原主一樣,逃不過一死,甚至……
也還是會死在邵行手裏。
剛穿越過來時,想到這種可能,沈祺然會覺得十分恐懼,但現在……他隻覺得悲哀。
無能為力的悲哀。
不知走了多久,天越發昏暗,路燈接連亮起,沈祺然茫然四顧,發現這是一個他完全沒來
過的陌生街道。街道兩旁林立著各種店鋪,亮著五六的霓虹燈,說說笑笑的人群從他邊不斷走過,混雜在熙攘人流中,沈祺然覺得孤獨的自己像一個異類,與周圍格格不。
這都是真實的嗎?他們的生活都是真實的嗎?這個世界……也是真實的嗎?
迷茫的目掃過繁華的街道,沈祺然看到一輛造型別致的星梭車從街道盡頭駛來。一般隻有曆史悠久的大家族才會定製這種複古造型的星梭車,這輛車的主人份必然十分顯赫。
沈祺然本是隨意一瞥,但隨著那輛車越駛越近,他突然一怔,猛地向那輛車。
他覺到了。
和自己一樣的人。不,應該說族裔。
這是和知種蟲完全不同的驗,就像是脈相連一樣,他非常清楚地意識到對方是自己的同類,而且能十分肯定:這名族裔同類服侍的次皇,也是艾瑟。
幾乎在沈祺然應到對方的同時,原本飛速行駛的星梭車,陡然就放慢了速度,然後一路靠近,最終停在沈祺然麵前。
車門打開,看到坐在裏麵的人,沈祺然一愣,很快又覺得是在理之中。
——是肯澤子爵。
這名一直跟隨在艾瑟邊的忠誠心腹,同時也是艾瑟的族裔,完全合合理。隻是不知道他的“忠誠”,到底是源於家族的傳統,還是因為為了族裔,才“不得不”忠誠。
肯澤酒紅的眼眸在沈祺然上停留了幾秒,突然歎了口氣。
“上車。”他說。
這輛星梭車的駕駛室和後座中間隔著擋板,關上車門和擋板的小窗,車廂裏就是一個完全閉的空間。
車廂後排被改造了一個小型的休息區,沈祺然在肯澤對麵的座位坐下,兩人沉默對視半晌,沈祺然先開口了。
“你變這樣多久了?”
“快五年了吧。”肯澤回答。
五年……沈祺然模糊地想著。
那不就是艾瑟突然離開王都外出曆練的時候嗎?那時的艾瑟……已經為次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