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他是, 重生前的我。”

    雖然已有猜測，聽到邵行的話，沈祺然還是口一, 他看向那個“邵行”，對方也在冷冷盯著他。男人冰冷目中的仇恨和憎惡讓沈祺然非常悉——他和邵行第一次相遇時, 對方就是這樣看自己的。隻是這個“邵行”眼中的仇恨似乎比當時更甚，表也更加鬱和危險。

    “你就這麽輕易地原諒了他？”“他”突然看向邵行, 沉道。

    邵行攬住沈祺然的肩膀, 維護之意溢於言表：“他不是你認識的那個沈祺然。”

    “他們有著相同的臉。”“邵行”不為所, 語氣始終冰冷, 鬱的眼眸中沒有一亮, “看著這張臉，你不覺得作嘔嗎？”

    “不要把自己的怨氣發泄在無辜的人上。”邵行皺眉, 甚至有一不耐煩，“這樣隻會顯得你無能又失敗。”

    兩人無聲地對視, 或者說, 是在彼此惡狠狠的互瞪, 沈祺然夾在中間難極了，覺察到他的不安，邵行用手輕輕著人的後背, 這一幕讓“邵行”的臉瞬間更難看了。

    “夫夫，真是惡心。”“他”甕聲甕氣地咒罵著, “你居然放任自己沉迷於這種無聊的？我對你真是失了。”

    “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 我就是未來的你？”邵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笑話，“無論你罵得多狠，遲早也會變我這樣, 這是早已定好的未來。”

    “胡扯！我絕不認同，也絕不接這種未來。”“邵行”咬牙切齒道，“他”的目越發鷙，狠狠瞪了沈祺然一眼，“不管他是誰，既然頂替了那個人的份，他就一樣擁有原罪，別說是看到他，就是和他同一個空間，我都惡心得想吐。”

    說完這番話，“他”立刻劈手開了一道時空通道，縱著椅進那條時空裂，轉瞬已消失不見。他是唯一一個沒有通過邵行的幫助而自行離開這個世界的人，不過想來也正常，畢竟這個時候的“邵行”也是sss級神力擁有者，當然可以來去自如。

    “你不用理會他。”對方一消失，邵行立刻對沈祺然道，“別把那些胡言語放在心上，他就是個瘋子。”

    “但……他就是你啊。”沈祺然輕聲道。

    他並不在意那個“邵行”的冷嘲熱諷，他在意的是：邵行在重生前，狀態居然已經差到這個程度了嗎？且不論那古怪的脾氣，是看他的臉，都看得出他的和神狀況非常不好。

    邵行沉默了許久，輕輕“嗯”了一聲。

    “我那時，已經在崩潰的邊緣。”

    因為他已經被進了絕路。

    邵行從不後悔自己在與蟲族王的決戰中負傷殘疾，更何況他因禍得福，在生死相搏時發了潛力，完了神力sss級的晉升，從此一步登天，為地位高貴權勢滔天的帝國元帥。

    但這僅僅是一個開始——沒有走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這份榮譽到底是命運的禮，還是命運的詛咒。

    sss級神力為他帶來了莫大的好，卻也帶來了巨大的患。融合初期他的神力非常不穩定，不僅會反噬，還伴有神力暴走的風險。邵行是安住神力，就耗費了長達一年多的時間，這期間走了無數彎路，等他和蘭登終於索出正確融合神力的方法，邵行的神狀態和狀況都已在前期的反噬中，留下了不可逆的損傷。

    除了神力融合不順利，他執掌軍權的過程也頗多波折。雖然他雄心，想幹出一番事業，可到底過於年輕，低估了軍政鬥爭的殘酷，因為經驗不足，他推行的改革非常不順，被掣肘，甚至逐漸有權力被架空的趨勢。雖然最後他勉強控製住了局麵，可付出的心和代價，也是無法估量的。

    在發現無法用正常手段扳倒他後，以艾瑟為首的那幫政敵就開始捅刀子。等邵行發現不對勁時，他本就不算康健的已經越發虛弱，甚至又開始了神力的反噬。這極大刺激了邵行，讓他越發仇視和不信任邊的人，也越發暴戾和喜怒無常。窮途末路的人都會變得瘋狂，為了修複，他選擇孤注一擲，強行讓神力進行二次晉升，最後卻沒躲過別人的暗算，功虧一簣，含恨而終。

    聽完邵行輕描淡寫的敘述，沈祺然久久說不出話。原著小說裏對邵行重生前的經曆是一筆帶過的，他並沒想到當時的況居然會糟糕到這種程度。

    “我們第一次見麵時，不就是你重生後不久嗎？”沈祺然遲疑地問，“你當時雖然恨我，卻也沒有表現得那麽瘋狂和偏執。”

    “因為我重生了。”邵行看著他，輕輕笑了笑，“重生這件事本，就是一種救贖，它解決了所有困擾我的問題，足以讓我胎換骨，擺瘋狂。”

    他曾經看不到任何希，隻有壯誌未酬的憾和疾病折磨的痛苦。他的意誌被磨損，他的理智在消逝，神力的反噬讓他生不如死，但突然，奇跡降臨，他居然重新回到了起點。

    這一次，他已經知道了如何規避神力反噬的方法，也不再是毫無經驗的年輕政客，他的人生又一次充滿希，未來也充滿了無限可能，沒有了滋養絕和痛苦的土壤，他的瘋狂和偏執自然也就消失了。

    “還好你沒有在我重生前出現。”邵行了沈祺然的臉，慶幸道。

    “如果是那個時期的我，一定會狠狠傷害到你。”

    且不提那時自己的多麽沉古怪，就算最後自己依然上了沈祺然，他也不覺得這是件好事。那時的他沒有能力去，也本不懂什麽是，一個不幸而瘋狂的人突然想要追逐，結局大概率不會是得到拯救，而是拖著另一個無辜的人，與他一起墜深淵。

    沈祺然沒說話，他抓住對方輕自己臉頰的手，在對方溫熱的掌心蹭了蹭，沉默片刻後，他仰起頭對邵行笑了笑。

    “時間不早了，我們出門去吃晚飯吧。”

    外麵天已暗，他們沒有特意去什麽正式的餐廳，就在小區附近一家小吃店裏隨便點了兩份麵。這家店是沈祺然以前讀書時經常來的一家，老板還認識他，見沈祺然和邵行進來，這位頭圓肚的大叔立刻爽朗地笑起來。

    “哎呀，然然回來啦？大學放假了？”

    沈祺然笑著應了一聲，兩人笑哈哈寒暄了幾句，大叔把目轉向了邵行：“這位是……？”

    沈祺然笑嘻嘻地挽住邵行的胳膊，一臉自豪道：“是我男朋友。”

    大叔愣了愣，又仔細看了看邵行，慨道。

    “然然真是長大了，娃大不中留嘍。”

    一旁的老板娘打趣他：“然然都是大學生了，談個朋友不是很正常，你還以為人家是那個哭的小娃娃呢？”

    老板著自己的頭嘿嘿笑了幾聲，轉去後廚忙了。沈祺然拉著邵行在一張小空桌上坐下來，店裏還有幾桌客人，生意很不錯，邵行環顧一圈周圍，問。

    “你以前經常來這裏？”

    沈祺然點點頭：“這是家老店，以前外麵還沒修那條大馬路，有片大空地，附近的小孩經常來這邊玩，宏叔他有時候會和我們一起打籃球，我們這群小孩子都很喜歡他。”

    邵行點點頭，又問：“你以前還很哭嗎？”剛才宏叔那番話他莫名有些在意。

    “才沒有呢。”沈祺然不服氣地嘟了嘟，“就是我母親去世那陣子，我不想待在家裏，經常躲在空地的草叢後哭，被宏叔看到過幾次，他就一直覺得我是個小哭包。”

    邵行怔了怔，片刻輕聲道。

    “後來呢？”

    這話問得沒頭沒腦，但沈祺然立刻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後來我就好了啊。”他笑了笑，“你不用這樣小心翼翼的，誰沒點傷心的往事啊，那段經曆雖然不愉快，但如果沒有經曆那些，也就不會有現在的我。”他微微一頓，“每一段過去都有它的意義，沒有必要去回避或者排斥，都是人生的必經之路罷了。”

    邵行心裏一，約覺沈祺然是在暗示什麽，但對方沒有深說下去，此時熱騰騰的麵湯已經端了上來，這個話題也就此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