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造萬，各按其時為好，又將永生安置在世人心裏。然而神從始至終的作為，人不能參……”

    白茫茫的世界裏，到都是虛無。

    上是虛無，下是虛無，前後左右，乃至整個世界都是虛無。

    空間是虛無的，時間也是。

    生是虛無，死也是。

    “你是虛無，我亦是虛無；你是你，亦是我，我是我，亦是你。”

    “你與我並無分別。”

    “我們同命相連，我們是與暗的結合，我們過去在一起，此刻在一起，並將永遠在一起。”

    低沉的講誦聲，在白茫茫中回著。

    宛如天堂門口有一道，照亮站在門口講經引領的侍者，通向神之大殿的引路人。

    雖然葉祈沒有見過那引路人是什麽樣子，也不曾聽過其聲音，但，他覺得如果引路人真實存在，說話的聲音應該就是這樣的。

    像現在這個聲音，充滿神的慈悲，給人以溫暖和希。

    如果他沒有經曆過那些戰鬥，不曾看見那些腥殘酷的犧牲，他便甘願沉浸在這低沉渺遠的講誦裏，在其安中安然睡去，長眠不醒。那將是多麽舒服的驗啊。

    然而，不行。

    他還不能睡，不能死，要醒來去做事，去戰鬥……

    還有那麽多人需要他幫助，還有那麽多重建的大事小需要落實……

    世界還是糟糟的，他怎麽能在這裏安，沉湎於安逸的舒坦？

    “我不會和你永遠在一起。”

    葉祈在一瞬間恢複了清醒。

    他睜開眼，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低頭看看，自己並沒有，應該也是沒有眼睛的，所謂睜眼看，應該隻是意識上的一種想象。

    他忽然明白了自己在何。

    也想起了那場痛苦的死亡。

    他不隻死過一次，卻唯有被向雲橋吸收的這次，最為痛不生。

    然而是有意義的，他終於是殺了對方。

    “你在神麵前不可冒失開口，也不可心急發言。因為神在天上，你在地下，所以你的言語要寡……”

    虛無中，那低沉的聲音還在講誦著。

    一本黑金邊的厚重經文，出現在葉祈視線裏，散發著古老氣息。

    葉祈說：“可笑。”

    他凝聚出自己的。

    就像對方凝聚出經文一樣。在虛空的神意識世界裏做這件事，很簡單。

    他抬手，將那經文打散了。

    再抬手，將一澎湃的能量擴散到周圍。

    “……嗬！”

    低沉的講述被打斷，取而代之的，是一聲痛苦悶哼。

    向雲橋的凝聚出來，臉晦暗，傷不輕。

    他看向葉祈，沉重地歎息一聲。

    “年輕人，何必呢？你我一，打我，你也痛的。”

    葉祈說：“痛，我不怕。”

    他再次釋放能量，將對方的打飛老遠。當然他自己也到了反噬，吐了口。

    對方說的沒錯，被吸收後，他和對方融合在了一起，一損俱損。但如果能徹底滅掉對方這抹殘存的意識，他寧願同死。

    已經進行了一次自殺式攻擊，意識層麵上，也可以。

    葉祈一個閃衝到向雲橋跟前，腳踩在了沒有掙紮起來的向雲橋上，碾。

    向雲橋劇烈抖，眼看要被踩死。

    “葉祈……”他艱難吐字，痛苦歎息，“你這一生，沒有夢想嗎？不去追逐你自己的夢想，卻隻是和我糾纏，死一次又一次，有什麽意義？”

    葉祈更加用力。

    他也在抖，瀕死的痛苦，可是毫不在意。

    “殺了你，救世，就是我追求的意義。”

    “哈……哈哈哈……”向雲橋聞言笑起來。

    瀕死的狂笑，有些滲人。

    葉祈嘲諷：“愚昧人的笑聲，好像鍋下燒荊棘的聲，這也是虛空——不你會念經文，我也懂一些。”

    向雲橋有些意外。

    “讓我……起來。”他請求。

    葉祈沒鬆腳。

    向雲橋說：“你隨時可以殺我，可你……難道不想……聽聽我最後要說的話。”

    他斷斷續續，說得很艱難。

    看向葉祈的目裏沒有哀求，也沒有仇恨，隻有一片類似虛無一樣的平靜。

    和當時作戰時那個狂妄狠毒的形象判若兩人。

    葉祈微一沉，鬆開了腳，還把他從地上拽起來。

    “聊聊也好，我也有些話想問你。”

    可惜向雲橋傷過重，坐不穩。於是向雲橋選擇消散了這副傷的形，半晌，艱難凝聚出一副新的，重新出現。

    這次的不帶傷了，可比剛才明了許多，幾乎要看不見。

    這代表他的意識已經快要潰散殆盡。

    “葉祈，聖耶斯的長老會很關注你，以及唐逍遙、殷菀影，應該還要加一個王冠。你們都是死後又活的人，而長老會有兩個老家夥在追求永生不滅。”他緩緩告訴。

    “嗯。”葉祈對這個信息不興趣，因為早就知道。

    向雲橋說：“長老會是蠢的，整個聖耶斯的運作模式都是蠢的。妄圖為世界霸主、奴役人們、作威作福，古今中外凡是有這種想法的人或群，最終的結果都是覆滅。聖耶斯定會覆滅，隻是早晚的問題。”

    “嗯。”葉祈對此也不興趣。正義必將戰勝邪惡，這是曆史的必然啊。他和方上下很多人，正在努力創造這個曆史，無需向雲橋說什麽。

    “年輕人啊，你還不懂。聖耶斯會覆滅，你會覆滅，你的國家會覆滅，甚至人類本都會覆滅，這是自然規律。”

    “所以呢？”

    “所以，我不應該就此死去，你也不應該。我們本可以創造更好的世界，本可以推人類進化，將人類覆滅的進程無限延長，甚至，讓人升級到另一種生命形式，獲得更長的種群生命，這難道不是更偉大的、更有希的、更正義的永生嗎？”

    向雲橋以慈悲的目注視葉祈，“我們，能不能不死？我們一起去追尋更明的希，不好麽？”

    他盤坐在白茫茫中，非常寧靜，恍若虛無。

    “年輕人啊……”

    “虛空的虛空，凡事都是虛空……”

    “已過的世代，無人記念，將來的世代，後來的人也不記念……”

    “而生在此時的我們，應該去奔往明，去做正確的事……”

    “葉祈，我們兩個，還有複生的機會。”

    “不要死，活著吧，你若想喬藍，就去。你若想創造新世界，就去做。”

    “而我，會幫你。”

    “葉祈，隻要你點頭，我便告訴你複生的辦法。你和我都會有軀殼，而不僅僅隻剩這微茫的一點意識。”

    向雲橋的陳，充滿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