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今日一大早便來了侯府，著一襲織金秀的華服。

以深邃的寶石藍為底，上用金線繡著展翅飛的凰，栩栩如生。

下，閃爍著耀眼的芒。

的髮髻高高挽起，上面鑲嵌著幾顆璀璨的珍珠，配以紅寶石步搖，隨著步伐輕輕搖曳，愈顯雍容華貴。

一路走到棲梧院，路過的丫鬟婆子，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五福嬤嬤早等在院外，遠遠瞧見主母來了，眼眶微微泛紅，向前迎著，“夫人。”

許氏微微頷首，攙扶著五福嬤嬤的手緩緩步院。

一陣微風拂過，吹後長長的襬。

許氏抬眸，遠遠瞧見徐瑤夜的背影，正走進小廚房。

背影著素雅的月白，並無過多裝飾，氣度不凡，如同春日裡最溫的一陣風。

許氏微微蹙眉，緩緩轉頭看向五福嬤嬤，“我讓你看著大姑娘，懷著子，這麼冷的天出來做什麼？”

“那是什麼地方？院子裡何時多了個小廚房？廚房可是姑娘去得的地方？”

這些時日，許氏心中時常不痛快，脾氣急了幾分。

五福嬤嬤面帶遲疑，向許氏視線的方向，並未見到人影。

搖了搖頭，“我過來迎夫人時，大姑娘還在暖榻上睡著，不該……”

“那不是大姑娘？那是……”許氏的話戛然而止，纖細手指指著的，分明是徐月的臉。

徐月並未注意到們，正低頭對廚子叮囑著什麼，一邊說著話，一邊抬步往自己院子走。

那氣度，儀態，像極了侯府的當家主母。

長長的襬隨著腳步而淡淡飄，好似盛開的花朵。

然而那花朵卻盛放的斂不張揚，如同徐月整個人一般。

上披的那件披風，看似簡單低調，用料卻是不俗。

許氏記得，前幾日見過那匹月白浮錦。

店家說了，是被貴人定下了。

如今，竟穿在他們史府庶的上。

五福嬤嬤輕嘆了口氣，“如今二姑娘在侯府，很得老夫人青眼，腕上戴的鐲子都是老夫人賞的。還有那二公子，幾箱幾箱的東西往那院子裡抬呢。”

“不過夫人放心，老夫人那，大姑娘得的，總比二姑娘要多一些。”

許氏聽到這兒，眉眼間才稍稍緩和了些。

到底是侯府養人。

如今看徐月氣度氣韻，都與過去截然不同了。

徐月回院子之前，被紅玉拉住了袖子。

紅玉在耳旁輕聲說道，“我好像瞧見夫人了，穿得好生富貴，比從前還要富貴幾分。”

徐月並未回頭，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不知為何，腦子裡不由自主，浮出裴長意一句話。

人越是顯擺什麼，便越是缺什麼。

那一頭，許氏收回了心思，斂了斂神，和五福嬤嬤一起踏進了東暖閣。

腳還未踏進暖閣，就聽到徐瑤夜在發脾氣，斥責碧玉。

許氏乾脆站在門外，聽了一會兒。

左不過是梳頭用力了些，描眉手重了些。都是些小事，徐瑤夜卻罵得極為難聽。

許氏眉眼一沉，臉越來越難看，“如今總是這般嗎？”

五福嬤嬤抿著，點頭。

這一次徐瑤夜足出來，五福嬤嬤都有一些難以忍耐。

不知是因為懷著子，還是因為心不好，徐瑤夜脾氣越發古怪。

自己和碧玉是從史府就陪著過來的老人，尚且被輒打罵。

更別提是這侯府裡旁的婢丫鬟，更是苦不堪言。

五福嬤嬤聽說有不小丫鬟已是在想門路要離開棲梧院，哪怕上隔壁二姑娘的院子，也好過繼續跟著世子妃夫人。

這些話五福嬤嬤沒說出口，可許氏看著的神，已是猜到一些。

許氏沒有再耽誤，抬步走進暖閣。

“母親……”徐瑤夜見了許氏，眼尾微微泛紅，手便拉著在暖榻上坐下，“自從被足，我已許久沒見過母親了。”

許氏握著徐瑤夜的手，輕輕拍了兩下，“到底是侯府的世子妃夫人，就這般半躺著？”

方才瞧見了徐月，此刻在看著自家兒，心口一，“怎麼如今咱們史府的大姑娘只穿著裡躺在暖榻上，懶洋洋的，半點神沒有。”

“唯一的神，全用來罵人了？”

徐瑤夜沒想到許氏剛坐下，一句話不說，就先指責自己。

下意識轉頭看向五福嬤嬤，眼神鷙地看著。

五福嬤嬤連連擺手，還未開口，許氏冷冷說道，“還用旁人說嗎？我自己沒耳朵，在門口聽不見？”

一旁的碧玉慌忙跪下，“夫人，不是大姑娘責罰，是碧玉不好……”

“行了，都別替遮掩。等再被足時，一個個的，能護得住嗎？”

許氏嘆了口氣，知道徐瑤夜一向心高氣傲，不忍繼續罵兒，更不忍將和徐月對比。

低頭，先瞧了瞧徐瑤夜的肚子，“太醫怎麼說，孩子當真出了問題？”

徐瑤夜神凝重，“是，我也沒想到孩子真出了問題。”

挑眉了一眼門口，碧玉立刻去將門闔上。

徐瑤夜這才開口說道，“我被足後，這院子就被裴長意管著。”

“只有徐月有機會，也有理由對我下手。”

“那個狐子趁我被足奪了這院子的管家之權，還想對我的孩子下手。”

徐瑤夜越說越氣，語氣焦急，抓住了許氏的胳膊，“母親，如今我不需要幫我遮掩了。”

“我容不下那狐子，你快幫我想想法子，把趕出侯府去。”

許氏抬指，疲憊地了眉心。

從前把兒養在邊，從不假以他人之手，便是要親自磨練的子。

萬萬沒想到，徐瑤夜依然沉不住氣，萬事都放在臉上，哪有半點像？

“我是問你，孩子如何了？”

徐瑤夜一怔，“太醫開的方子，我每日都有服藥，至於這孩子，太醫沒有再來瞧過，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許氏搖了搖頭，“想來世子爺現在在何，你也不知道。”

許氏無可奈何，這個兒實在不爭氣，可到底是親生的。

“母親早就對你說過，你在侯府裡最重要的事，是拿住世子爺的心。”

“眼下更重要的，是保住你肚子裡這個孩子。”

“樁樁件件，在你心裡，都比不過把徐月趕出去重要。”

也不喜歡徐月，從來都不喜歡，恨不得徐月從這世上消失。

可如今，哪有空對付？

許氏嘆了口氣，握著徐瑤夜的手用了些力氣，低聲音說道，“那書生，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