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元帥笑著搖了搖頭,歎:“你和我一個病,這都是當年做調查留下的職業病。”
靳昀初聳了一下肩膀,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不過,”李政元帥頓了一下,和緩地道,“那件案子連我都查不出什麽結論來,隻能以事故結尾。”
“給我看看又不會出什麽問題,”靳昀初道,“我馬上又要去醫院了,到時候當個小說看。”
“行,我又沒說不給你,”李政元帥笑道,“我都記不清放在哪了,一會讓舒白找出來給你。”
靳昀初點頭:“。”
李政元帥似乎沒有要斷掉通訊的意思,靳昀初繞回到辦公桌之後,坐下來。
“什麽時候去醫院?”李政似乎不經意地問。
“十月份吧,”靳昀初隨意地道,“或者再早一點,九月下旬就去。”
“今年是不是比往年要去得早一點?”
“對,因為我想早點回來。”
兩人之間陷了沉默。
自從靳昀初離開聯合艦隊之後,他們之間的聯係就越來越,到最後一年連通訊都,寥寥無幾,相對麵坐著也無話可說。就像時間在逝去,他們也漸行漸遠了。
“對了,”靳昀初忽然道,“我最近知道了一件事,朵莉當年並沒有出軌,那個傳聞是假的,你知道這件事嗎?”
李政元帥蒼老的麵容上有一瞬間的怔忪,半晌,他才問:“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別管我怎麽知道的,你隻說,你知不知道。”
李政沉默著,沒有回答,但是靳昀初知道,這就是默認。
皺起眉,像剛才問沈晝那樣問道:“既然這樣,那李紓殺人豈不是誤殺?而且他為什麽會忽然患上了什麽神疾病,你們家又沒有這方麵的家族傳病史。”
李元帥抿著的了,許久才道:“他不是神疾病,他和你一樣,是意識創傷,神力造的。”
“什麽?”靳昀初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麽荒謬的笑話,“這又是怎麽回事,他為什麽——”
“他的況比你還要嚴重得多,”李政聲音低沉,聽起來有幾分模糊,“他已經沒有自主意識了,和腦空白無異。”
“可,”靳昀初站了起來,雙手撐著桌子邊沿看向通訊屏幕,“這是怎麽造的?”
李政低聲道:“人為。”
“誰?”
李政抬起頭看了一眼,沉沉的眼眸中,往事的雲雨塌陷,傾瀉而下:
“我在朵莉死去的現場找到他時,他昏迷不醒,將他送到醫院醒過來後,就已經是現在的狀態了。後來調查局在案發現場的的電電路中,找到了被高強神力摧毀的痕跡。”
“神力可以殺人,你應該再清楚不過。”
靳昀初看著麵容凝沉的李政,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雖然李政沒有明說,但是答案已經近乎赤的擺在了靳昀初的麵前。
是朵莉·李。
李紓夫婦的神力等級都很高,奧蘭多的出眾的神力正是傳自父母。而朵莉生前是叢林之心的研究員,從事的研究正是神力學方麵。是在死亡之前,用自己的神力摧毀掉了丈夫的神意誌,也許本來是想殺了他,但瀕死的人控製失真,所以導致了李紓的腦空白。
“可不管怎麽樣,”靳昀初眉頭皺得很深,“李紓也不應該殺人。”
李元帥看了靳昀初一眼。
良久,他輕聲道:“你說得對,他不該殺人。”
“那奧蘭多——”
“他不知道,”李元帥的神恢複了正常,“我會讓他以後盡量去探李紓,這件事就這麽過去吧。”
通訊斷了。
靳昀初心中一片龐雜,就像是迎風而漲的荒草,紛紛擾擾,竟然仿佛看不見盡頭和真實。
當年,在第一次聽到李紓殺了朵莉時,的驚訝差不多就等同於,楚辭殺了西澤爾,殺了暮遠。因為李紓和奧蘭多幾乎是相同的格,溫和良善,他和朵莉青梅竹馬,長大後結為,誰提起來都要羨慕兩句。
可是卻竟然落到這樣自相殘殺的結局……
不一會,李政就將之前調查311艦隊的資料發了過來,靳昀初大致掃了一眼,發現和當年老穆赫蘭告訴的沒有什麽區別,想必是進展維艱之後李政就放棄了調查,最後這件案子也就得了一個“意外事故”的荒唐結局。
靳昀初催了劉副一下,劉副連忙誠惶誠恐地將從前的調查記錄發了過來,這次靳昀初看也不看就一起打包發給了沈晝,看他能調查出什麽花來。
沈晝正在去往天樞港的路上。
看到終端上的提示他還瞪了一下眼睛,自言自語:“不愧是靳總,快得離譜啊……”
到了港口,距離他的航班起飛還要一個多小時,他坐在候機大廳一趟接著一趟的給西澤爾通訊,準備串個供,可惜西澤爾似乎在忙,他每一次通訊申請的結果都一樣,無人接聽。
一直到星艦快要起飛了,西澤爾才終於連接了一條。
“你找我有什麽急事?”西澤爾問。
沈晝講自己的話說了,西澤爾沉默了一瞬,道:“這麽點小事,你不能留言嗎?”
沈晝:“這是小事?萬一靳總問起你不知道,我在靳總心目中的形象不就崩塌了嗎?”
西澤爾:“……”
“開玩笑,”沈晝收斂了嬉笑的神,“我有事要問你。當時311艦隊為什麽會去新月44號基地接收押運?新月44基地是個製造廠園區,你們難道就沒有懷疑過嗎?”
“是臨時接到的任務,”西澤爾道,“我質疑過,但我當時隻是個實習生,指揮本不會聽我的,而後來我們也都知道了,當時在星艦上的指揮應該是個複製人,真正的指揮被人殺死在了回家探親的路上。”
“你們是從哪裏出發的?”
“中央星圈,執行運送任務,運送的是一批高度的實驗材料。”
“那你也真是夠倒黴的,”沈晝搖了搖頭,“我查過當時同比的外勤任務多了去,結果你非選了這個,嘖嘖嘖。”
西澤爾道:“確實,當時李元帥還勸我換一個任務艦隊,但我懶得換。”
沈晝劃拉著終端的手指一頓:“李元帥為什麽要勸你換任務艦隊?”
“似乎是因為,311艦隊的指揮萊莫爾在聯合艦隊服役時犯過錯,李元帥覺得他人品不行。”
“原來如此。”
“我聽楚辭說你去了康橋星係?”西澤爾問,“是去調查新月44基地嗎?”
“對,不過沒什麽收獲,”沈晝笑道,“康橋星係比卡斯特拉還要破爛,他們的檔案竟然還靠芯片保存,你知道我包裏這都是些什麽嗎?”
他說著拍了拍腳下的雙肩包。
西澤爾:“……芯片?”
“猜對了可惜沒有獎,”沈晝拖著聲音道,“我尋思去了也不能白去,就把新月44炸毀之前周邊所有軌道運輸記錄都調取拷貝了一遍。”
如果楚辭在這裏,他一定會豎起大拇指說一句“是個狠人”。
而西澤爾隻是淡淡道:“檔案管理局會讓你調取這些信息?”
沈晝笑瞇瞇:“我讓宋檢查給我開了個調查令。小宋,真好用。”
遠在中央星圈的宋檢察一連打了個兩個噴嚏。
“誒對了,”沈晝問西澤爾,“311艦隊隸屬於哪個管理機構?我之前一直以為是聯合艦隊,結果剛看好像不是。”
“是聯邦軌道運輸局,”西澤爾道,“剛才不是說過,萊莫爾在聯合艦隊犯過錯,自己申請退伍了,然後去了軌道運輸局下屬的艦隊工作。”
沈晝答應了一聲,斷掉了通訊。
於是整個路程中,他都在不停地翻閱靳昀初傳輸給他的材料,以至於星艦落地,他走下旋梯的時候頭暈眼花,眼前飛滿了旋轉的星星。
然後他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已經兩三天沒睡過覺了。
一路頭重腳輕地回去,和neo打了聲招呼就躺在了床上,一覺睡了個大天亮,他還沒醒,終端先響了起來。
“啊?”沈晝迷迷糊糊地道,“請問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