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睜開眼,看著過窗柩灑進來的白,剛翻坐起來,便聽到謝桁的聲音,從旁響起。
“怎麼起了?”
“不是說好今天去四里鄉嗎?”
秦瑟翻下床,一邊穿服,一邊過窗戶往外看去。
“今天天氣好像還不錯,早點去四里鄉,把這件事解決也好。”
謝桁聞言,跟著起。
秦瑟很快就把自己收拾妥當,見謝桁還在穿服,便道:“你先收拾著,我去徒弟,咱們今天一塊去四里鄉。”
謝桁微微頷首。
秦瑟便打開門,提步走了出去。
今日的天氣著實不錯,晴空萬里,一改前兩日下雪時的冷。
不過初晨的,照在人上還有些涼。
秦瑟攏了攏襟,發覺自己穿的有些單薄,好在還算抗凍,只是稍微寒涼一些,倒也無妨。
麻溜地跑到張半仙門口,敲了敲門。
很快,里面傳出來張半仙惺忪的聲音。
“誰啊,這麼一大早擾人清夢……”
“是我。”秦瑟朗聲道。
張半仙大約聽出了秦瑟的聲音,沒再出聲,接著里面傳出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沒多久,房門就被人打開。
張半仙穿好了裳,但還是披頭散發的,看著頗有幾分邋遢樣。
瞧見秦瑟站在門口,張半仙嘟囔道:“師父,你怎麼起的那麼早?”
“我接了個活,得去一趟四里鄉,你跟我們一塊去,積累積累經驗。”秦瑟開門見山。
張半仙自然知道,里的活,不是一般的活,立馬來了神,“那我收拾一下,馬上過來!”
秦瑟點點頭,催著他快點,便先回主屋等他。
沒一會兒,謝桁和張半仙都收拾妥當,洗漱了一番。
幾個人沒在秦家吃早飯,便直接出了門。
從街上過去的時候,秦瑟和謝桁張半仙,一人吃了一碗餛飩,又一人拿了一個糖油餅,一邊吃一邊往四里鄉去。
四里鄉距離護國寺不遠,秦瑟沿途打聽了一下準確位置。
幾個人在半個時辰后,便順利出現在四里鄉。
四里鄉,是個鄉鎮,鎮子在山腳下,村子在山腰。
貧窮的一個地方。
難怪會做出買賣子的事兒。
秦瑟看著極小的一個鎮子,買賣鋪子得可憐,心里嘖了一聲。
蝶說,家在四里鄉的鎮子上,自己蓋起來的房子。
最初開始,是一間很破舊的茅草房,不過賣掉之后,家里有了點錢,應該早已換房。
而蝶本名姓云。
很好聽的一個姓氏。
但這種姓氏同樣不多見。
秦瑟和謝桁在鎮子上打聽了一下,當地的人說,四里鄉里,只有一戶姓云的人家,住在鎮子西頭最后那一片。
秦瑟和謝桁帶著張半仙便尋了過去。
一過去,看到幾間闊氣的磚瓦房時,秦瑟驚呆了。
跟鎮子上,大多都是黃泥糊的房子相比,這房子簡直闊氣的不行。
完全不像是一個貧窮鄉鎮上,會出現的房子。
“這還真是賣發財?”
秦瑟咂舌。
張半仙在來的路上,纏著秦瑟說過蝶的故事。
聽到秦瑟這話,他撇撇:“還真是哈,親生兒被賣掉被害死,他們都不知道,反而拿著兒的賣/錢,在這?這也太……”
張半仙真為蝶到惋惜。
“行了,別說這個了,先敲門吧。”秦瑟想著蝶最后的模樣,不想在這樣說下去。
而此時此刻,謝桁手里拎著的那一袋子尸骨里,蝶的魂魄,毫無反應。
好像沒聽到秦瑟和張半仙的話。
又或者,聽見了,卻無心無力去傷心。
張半仙聽得秦瑟的吩咐,便沒再言語,乖乖上前敲門。
門是鐵木做的,不是昂貴的木材,但勝在堅固,而且在四里鄉這個的地方,能夠有這樣的鐵木做的木門,已經是很罕見的事了。
伴隨著院門被敲響,片刻后,有婦人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
“誰啊?”
接著,院門被人從里面拉開。
一個六十左右,兩鬢斑白,穿著普通麻的老婦人,探出頭來,一張臉上,滿是皺紋,看著很蒼老,但面相極和善,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會賣兒賣的人。
看著門口的張半仙,滿眼疑:“你們,是誰?來找誰的?”
“請問,這是云容的家嗎?”秦瑟走上前,聲音還算平和。
云容是蝶的本名。
蝶這個名字,只是秦樓楚館之地,給取的花名。
老婦人一聽到這個名字,神瞬間變了,猛地拉開門,問道:“你們是誰,怎麼知道我家容兒的?”
“我們算是云容的朋友,這次來是幫云容做一件事。”秦瑟溫聲:“不知您是?”
“我,我是容兒的娘,你們是容兒的朋友?容兒現在在哪兒,過的怎麼樣?”容兒的娘,云趙氏急急忙忙地問道。
見神焦急,不像是作假,張半仙不由咕噥:“既然心疼兒,為何要將賣掉?”
云趙氏一聽,臊的滿臉通紅,一雙眼也紅了,低低地嗚咽起來。
“若不是家里實在是沒辦法了,我們又怎麼舍得將兒賣出去?”云趙氏哭哭啼啼,“當初我們只是想,兒去個富商家里做丫環,雖說沒那麼多錢,卻總能再團聚,可誰知道那黑心的人牙子,將容兒賣給了富商。”
云趙氏說起這件事,悲痛不已。
云趙氏一家,跟大多數人家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重男輕。
當初,他們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可趕上荒年,實在是養不活,就只好將主意放在了長蝶上。
蝶相貌好,格好,心思靈活。
他們原想著,將蝶賣到大戶人家做個丫環,每月有個二三兩銀錢,雖說一次得的不多,可做大戶人家的丫環,總有命在,年紀到了,還能被放出來再嫁人過日子。
以后他們一家還是能團圓的。
為此,云趙氏的丈夫,云老頭,就找了人牙子來相看蝶,請人牙子幫忙,將蝶賣去做丫環。
那人牙子是個婆娘,一開始看到蝶,便滿夸口,說蝶長得好,那必定會有個好去。
他們只以為,人牙子是能夠將蝶賣到有份地位的人家。
做那種人家的丫環,不會吃苦。
比在自家里挨凍強太多。
云老頭便滿口答應下來,催著人牙子幫忙促此事。
人牙子當即就帶走了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