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引領二人進了屋，布簾的隙中探出幾顆腦袋好奇又張地來回打量。

「快進屋去。」

「外面有什麼靜都不許出來，記住了沒有？」

老翁嚴厲地呵斥了一聲，順手從灶臺上抄起幾個糧餅子塞進陳慶手裡。

「老朽家中貧苦，一點吃食您拿著路上充。」

陳慶像是做夢一樣，跟著老翁去了後院。

挪開腌菜的陶缸后，掀開底層的木板，出一個散發著腐臭氣味的口。

「侯爺，兵闖進隔壁家中了。」

「您快走。」

老翁著急地催促。

「老人家，你到底是誰？」

「我們走了你怎麼辦？」

陳慶深知黑冰臺的行事風格。

趙崇一定會追查到這裡的，而老翁全家老小……

「侯爺您份尊崇，記不得過往的瑣碎小事。」

「老朽可是一直都沒忘了您啊！」

「這宅院，我一家老小的命，還有園裡的這口窨井，全是因您而來。」

「古語說五十而知天命，老朽的天命已至。」

「侯爺，走吧！」

他用力一推，陳慶站立不穩，低呼一聲猛地墜井中。

幸虧下方是土，而且有幾卷草簾墊在地上。

翻滾兩圈后，他迅速爬起來仰頭張。

「家主。」

李左車練過武，平穩落地后，急忙催促道：「咱們快走，黑冰臺馬上就過來了。」

陳慶短暫地遲疑后，重重嘆息一聲。

「天無絕人之路，想不到我等竟然被一位老翁所救。」

兩人彎腰前行二三十步，適應了黑暗的環境之後，很快發現了矗立在盡頭的磚牆。

從暗道中的痕跡來看，這裡經常有人行走，大概是用作什麼見不得的營生。

「家主，牆磚是拆卸下來重新壘砌過的。」

「一推就倒。」

李左車沉腰扎馬，雙臂抵住磚牆猛然發力。

嘩啦啦。

磚頭瞬間散落一地，出後方黑暗深邃的下水道。

陳慶這才舒了口氣。

出口在渭河邊，只要仔細觀察裡面污水流淌的痕跡，逃出生天不是難事。

「家主，您走前面，我墊后。」

陳慶掏出火摺子，一邊辨識方向一邊快步前行。

聞之嘔的臭氣熏得人不過氣來，腳下是一層厚厚的污泥和穢，踩上去又又還咕嘰咕嘰地冒泡。

「我想起來了！」

「是他們！」

「想不到他們竟然在此安了家。」

周圍的環境漸漸讓一樁陳年舊事湧上心頭。

陳慶終於明白了老翁口中的『天命』是怎麼回事。

香皂熱銷，商賈炒作提貨券的時候，他有一次賣出了近兩百張券。

夜晚回家的途中，意外遇到巡街的衙役在驅逐棲居下水道的貧民。

因為剛剛發了筆橫財，陳慶心極佳，打發走了衙役，又在兩戶百姓的鋪蓋卷里塞了幾塊金鎰。

所以後來他們才買下了城中的宅院安家。

之後仗著悉下水道的形，又做起了不法生意，養家糊口。

今日老翁認出了我……

剎那間，陳慶百集。

如果不是他的一時善念，哪有眼前這條通天大道。

「老趙，這回你可攔不住我了。」

「有更多的人站在我邊，哪怕捨棄命也在所不惜。」

「你再有本事，也敵不過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