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越想越覺得骨頭裡著涼意,萬沒料到他竟與這樣的人了朋友。
林淡頷首道:“殘殺小便是這嗜殺病的早期癥狀。我想,那蔡夫人定然很早就知道了,但瞞了下來,又縱著兒子,這才他變本加厲。若非經常爲兒子遮掩,善後的手法不會那般老練,竟連蔡國公都瞞了過去。”
小皇帝深認同,點頭道:“是的,那迷香應該是常備的,防的就是蔡毅暴起殺人。但是,即便您察覺到了蔡毅的本,又如何知道他會對老太君下手呢?”
林淡搖頭道:“這便是蔡夫人造下的第二樁罪孽。爲蔡小公子遮掩了多年,許是已經慢慢意識到,兒子不會變好了,爲了控制他的病,同時也是爲了保護他,所以決定把他遠遠送走。但蔡毅卻不想離開,於是跑過來與爭辯,但老太君被蔡夫人說,決議要將他送走,半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好巧不巧,蔡毅想起了再過幾月便是老國公除服的日子,他以這個藉口想要留下。”
“提及除服,你會聯想到什麼?”林淡看向小皇帝。
“自然是死亡。”小皇帝想也不想地說道。
“是了,就在此時,蔡小公子終於意識到,死亡可以解開這個困局,老國公的死,母親的死,祖母的死,甚至是父親的死,不拘哪一個,只要有人死了,他就能留下。於是,我試著將自己代他的角,去猜測他會選擇哪一個下手對象,蔡國公對他而言是個難以攻克的強者,他不敢他,於是只剩下了唯二的兩個選擇。蔡夫人知道他太多,蔡老太君堅持要將他送走,兩人都妨礙到了他,而且一個孱弱,一個老邁,對他而言都是再合適不過的獵。是的,像他那樣的人是不敢招惹強者的,他們只會把殺宣泄在老弱婦孺上。他們的所作所爲看似殘忍,又彰顯著強大,但實際上,他們不過是徹頭徹尾的懦夫而已。”
“像他這種人,爲了達到目的都是不折手斷的,看見他怒氣衝衝地來與老太君和大夫人爭辯,未曾得到想要的結果,卻又興致盎然地離開,我便猜到他會怎樣做,於是我對老太君說了那番話,希能得到警示。”
林淡嘆息道:“只可惜我人微言輕,最終還是無法挽回什麼。”
“原來是這樣!”小皇帝聽得如癡如醉,連連拊掌:“林仙長,朕在你上學到的東西,比太傅數年教給朕的還要多!你擁有一雙察人心的眼睛,你知道嗎,雖然你告訴朕你不會仙,但朕依然認爲你是個神人!你真的太厲害了!”
瑾親王沉默地聽著兩人對話,面上雖無表,心卻滿是震撼。
姚碧水和許苗苗分明親經歷了這件事,但是,倘若林淡不揭破,們竟連毫端倪都未曾發現,這大概就是普通人和智者之間的差距吧?
“快把馬車調回去,朕要親自去看看林仙長所說的花壇、文章和畫作。”小皇帝意猶未盡地品評著整個故事,然後用力敲打車壁。
侍衛連忙調轉車頭,回到蔡國公府。大理寺的員還在審問蔡小公子,他一句話都不願說,只是盯著這些人冷冷地笑,模樣十分欠揍。但他是個重病之人,又是國公爺的嫡親兒子,幾位員便也不敢對他用刑。
大夫人承了太多神力,自戕不,又被員帶到老太君的棺材前,讓看著老太君的容說話。不了良心的譴責,只能招供了。
殘殺祖母,蔡小公子的所作所爲足夠判一個凌遲死。但蔡國公似乎還在掙扎,竟鎖上門,不讓這些員把兒子帶走,又把大理寺卿請書房談,似乎想讓他法外容。
“國公爺,不是下不願幫您,而是這樁案子在皇上和王爺那裡記了一筆,倘若我們不秉公辦理,改日。他們問起來,我們又該如何差?一邊是母親,一邊是兒子,下知道您很爲難,但是您要知道,生養之恩遠比犢之更重。”
蔡國公陷了長久的沉默,似乎很難在二者之間做出取捨。
就在此時,小皇帝和瑾親王竟然去而復返,親自過問了堂審的況,又查看了案綜,發現大夫人只招供了一樁謀殺案,頓時出很不滿意的表。
“來人,把蔡毅院子裡的花壇都給朕挖開!”小皇帝揚聲說道。
大理寺的差役雖然覺得這個命令很莫名其妙,卻還是快速把花草都拔了,刨開土層。大理寺卿以爲小皇帝又在搗,不苦笑道:“皇上,您爲何要剷平蔡小公子的院落,這與案件毫無關係吧?”
“因爲老太君的死,只是這樁案子的冰山一角罷了。”小皇帝話音剛落,差役們就在花壇裡挖出三腐,一已經腐化森森白骨,從著上判斷應該是一名子;另一還掛著爛,骨架非常大,是男子;最後一竟然是個高不足三尺的,腐爛況與男子彷彿,上卻穿著一件嶄新的裳,應該是前幾天剛換上去的。
小皇帝與瑾親王幾度出沙場,都是見慣了死的,面上自然毫無異樣。大理寺卿也還好,只是稍微掩了掩鼻子,唯獨蔡國公盯著看了幾眼,然後狂奔到牆角嘔吐。
“看看,都睜大眼睛給朕看看!堂堂大理寺卿就是這樣查案的?倘若朕不來,這一樁驚天大案就被你們糊里糊塗了結了吧?繼續提審蔡夫人和蔡毅,務必給朕一個代!”小皇帝指著大理寺卿的鼻子訓斥,面上不悅,實則心痛快極了。這些大臣平日裡總是以他年爲藉口駁回他的種種政令,若非有皇叔手裡的百萬大軍鎮著,他且坐不穩這個皇位。
如今可好,他平生頭一次把這些大臣訓得像個孫子,這簡直是他人生的巔峰!
“敢問皇上是如何知道這院子裡還埋著?”大理寺卿一邊抹冷汗一邊好奇詢問。
“哼,這還不簡單……”小皇帝把林淡的話加工加工,變自己的,轉告給了大理寺卿。大理寺卿心悅誠服地說道:“皇上果然聖明,若非您若觀火、明察秋毫,微臣真會被這兩個犯人矇騙過去!微臣這就去審問!”
說完這話,他看向小皇帝的目已經完全變了。難怪瑾親王定要扶持這位登基,甚至不惜斬殺了其餘幾名皇子,卻原來這位果然是非一般的聰穎,將來定能爲明主!
察覺到周圍人對自己的崇拜,小皇帝咳了咳,心頭一陣暗爽。
瑾親王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然後走進蔡小公子的書房,查看他的畫作和文章。
“仙長說得沒錯,他的制義看似彩,實則不過是一種模式而已,並沒有自己的心得會在裡面。哎呀,這是他寫的詩?什麼玩意兒!這幅《殘》朕怎麼看怎麼覺得難,太刺眼了!”小皇帝一一翻看林淡提到的所有東西,裡唸唸有詞。
瑾親王看了一會兒便出去了,眼睛注視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當小皇帝出來時,他疑地問道:“你說,似林娘子這般非凡的人,爲何會落得個被夫婿休棄的下場?”
“這個朕也不知道,大概是因爲那許祖眼瞎心盲吧。話說回來,皇叔,您不是說要報答林娘子的救命之恩,爲主持公道嗎?那您爲何還不對許祖出手?”
“不急,等科舉考試來臨了再說,正好替你解決國子監藏的幾個毒瘤。”瑾親王語氣輕緩,但是,他的話中之意卻昭示著許祖將面臨比上輩子更悲慘的遭遇。
兩人回到前堂時,蔡小公子和蔡夫人都已經招供了,卻原來他最先殺死的是爬他牀的侍,歡好中,蔡小公子忽然起興,狠狠掐住侍的脖子……這是他平生從未會過的極致歡愉,但清醒過後,他又怕了,所幸當時夜深人靜,即便僕役聽見了侍的尖,也只當他二人深陷。無法自控,並未多想。他找來蔡夫人善後,於是便被埋在了花壇裡,又隨意找了個藉口,掩蓋住了侍的失蹤。
第二是侍的兄長,殺他不過爲了滅口而已。
第三是蔡小公子在外遊玩時拐走的普通農戶的孩子。他見孩子在路邊玩耍,長得玉雪可,忽然便升起了掐死的慾。在馬車行完兇,他命孃把藏在箱子裡擡回院落,就地掩埋,卻又總也忍不住挖出來把玩,於是便染了病。只可憐那孩子的父母至今還不知道孩子已經死了,只當走丟了,每日在外尋找。
謄寫口供的時候,大理寺卿的脊背一陣又一陣地發寒,旁聽的蔡國公更是幾度揪住兒子的領,問他爲什麼。
蔡小公子自然無法回答父親的問題,因爲他並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不對。看見可的東西便想毀滅,這不是很正常嗎?再者說,祖母擋了他的路,他自然要將剷除。
蔡國公無法與兒子通,走出偏房時竟似老了幾十歲,神一下子就垮了。他知道,妻子和兒子都保不住了,蔡家的名聲也徹底毀了,這個家就在此刻分崩離析。倘若當初他聽從了林道長的警告,立刻便把兒子送走,一切都不會發生。只是很可惜,人生沒有如果,而他剛愎自用,錯過了這唯一一次的機會。
思及此,蔡國公陷了深深的懊悔,翌日便向皇帝提出致仕的請求。他家的慘案已傳遍了整個京城,皇帝見他連家都管不好,自然也不再信任他辦差的能力,當即就同意了。事實上,蔡國公爲輔政大臣,近來行事越發狂妄,小皇帝對他的忍耐早已經到頭了。
朝堂上也無人爲他說話,只因這樁案子太過慘烈,其中又十分恐怖,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都說子不教父之過,能養出蔡毅那樣的畜生,蔡國公的人品也遭到了強烈的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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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養病的永信侯對前來拜訪的賓客得意洋洋地說道:“看吧,我就說林道長是活神仙,讓他務必聽從林道長的吩咐,他偏不信!”
賓客們一邊應和一邊把林淡劃絕對不能得罪且必須好的行列。一時間,的威名幾乎傳遍了整個京城,上至皇室宗親,下至平頭百姓,提起就沒有不敬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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