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萍萍想到韓民今天還要去技校那邊教數學，連忙道：「鍾老師，我去給吳校長打電話，幫民請一天假，請吳校長調整下課程。」

「你先去上課，我去給吳校長打電話。」

「也好。」

韓民渾渾噩噩，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是虛幻還是現實，只知道即使是虛幻也不能讓大姐夫留下憾，一時間竟忘了自己是985廠子弟中學的理老師兼985廠技校的數學老師。

當年，三線建設要求「靠山、分散、蔽」。

985廠廠址的選擇絕對符合這一原則，廠區連綿數公里，周圍山林環抱，車間建在幾條山里，偶爾還能看到有村舍點綴在山間。清一的青磚大車間分佈在灌木叢中，還有不防空。據說當年選址時曾請空軍安排飛機在上空盤旋過，確認足夠蔽才最終選擇把廠區建在這兒的。

山路不好走，韓民火急火燎趕到總裝車間，累得氣吁吁，滿頭大汗。

車間里機轟鳴，不過現在生產的不再是大炮，而是按照上級關於「保軍轉民，軍民結合」的要求，生產汽車車、消聲、金屬油箱和大鉗等民用產品。

由於民品訂單比較雜，不像以前只造大炮那麼單一，偌大的車間劃分好幾個工區。

韓民一路跟悉的叔伯兄弟們打招呼，來到正在忙碌的二姐夫張勝兵邊。

「民，你怎麼有空來這兒的，今天不用給學生上課？」張勝兵對小舅子的到來倍意外，放下工，拿起抹布手。

「二姐夫，我是來找大姐夫的，你有沒有看見他？」

「找海山你應該去保衛科啊，來我這兒做什麼？」

「軍軍說他今天要送炮。」

「他送炮關你什麼事？」張勝兵笑問道。

韓民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解釋，只能說道：「我想看看炮。」

「炮有什麼好看的，你又不是沒見過。」只要是985廠的子弟，最不興趣的就是大炮，因為從小就在生產大炮的廠區里生活，早看膩了。張勝兵想到小舅子經常跟師範學校的一個同學通信，不笑問道：「民，你是不是想朋友了，打算坐送炮的順風車去山城看朋友？」

「沒有，再說大姐夫只要把炮送到火車站，又不會去山城。」

「說謊都不會，男大當婚大當嫁，談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張勝兵笑了笑，拍著他肩膀道：「民，我看你是看書看傻了，學習是重要，但也要勞逸結合。」

「姐夫，你這話什麼意思？」

「炮不是裝配好就能付部隊的，要先拉到後山靶場試，海山應該在後山。要等試完炮，要等軍代表簽了字，他才能把炮拉到火車站裝車。」

時間過去太久，韓民真忘了付前要先試炮這一茬，帶著幾分尷尬地說：「二姐夫，你先忙，我去後山找大姐夫。」

「你怎麼過來的？」

「走過來的。」

「山跑死馬，走過去要多長時間？等著，我去跟主任請會兒假，開托車送你過去。」

二姐夫是他家的獨子，他父母一個是廠里的幹部，一個是廠里的職工，加上二姐，他家四個人賺錢，經濟條件最好。去年買了一輛嘉陵托車，不知道有多人羨慕。

能坐托車，誰會傻到爬山過去？

韓民從善如流。

老師，無論在地方上，還是在985廠，雖然工資待遇不高，但依然是人尊重的職業。

車間主任搞清楚況，很爽快地給張勝兵批了半個小時假。歡迎您！！！

張勝兵帶著他走出車間，騎上托車，沿著一面是鬱鬱蔥蔥的山，一面是懸崖峭壁的盤山公路，把他送到河灘邊的試炮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