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他——他怎麼樣了——”

;我抖著問出了這句話，亦宸的臉微微一變，立刻還是說道：“他一直昏迷著。”

昏迷著？也就是說，沒有死……

沒有死，就好……

我幾乎是用盡全力氣才問出了這句話，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任何東西支撐著我，整個人只能倒在他的懷里，肚子一陣一陣的痛已經耗盡了我所有的力，連再開口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過了一會兒便看見有人敲門進來，有一些陌生的醫生，

有幾個一直以來都在這里照顧我的穩婆，連高大夫，也跟著走進來了。

他們有些手忙腳的，尤其看到亦宸的臉之后，個個都小心翼翼上前來，有的人抓住我的手診脈，有的翻開我的眼皮在看，還有人用一些小瓶子放到我的鼻下，眼前人影晃，十分混。

最后當有人小心翼翼的給我施針后，我才覺那種劇烈的疼痛慢慢的消失了，人也恢復了一些知覺，聽見他們的說話。

“啟稟太子殿下，夫人，是了胎氣——”

“了胎氣？”亦宸的氣息立刻變得張起來：“那要如何？是不是要生了？”

一個穩婆走上來，小心翼翼的說道：“看起來，孩子似乎已經在了。”

“還沒有足月，生產會不會有危險？”

那穩婆的臉微微有些作難，但還是說道：“不知太子殿下有沒有聽說過‘七活八不活’。人懷孕早產，若是七個月的時候早產，孩子存活的機會還大，但若拖到八個月，只怕就沒有希了。不過夫人現在剛剛足七個月，穩幾日應該更有機會，但現在這樣的況，只怕孩子撐不過九個月，若過一段時間不生，我們也要試著給夫人催產了。”

說得這麼復雜，我已經完全混了，亦宸顯然也有了一瞬間的混，他顯然也明白，這些人的這個決定，也是權衡再三之后所做的，對我和孩子都好，但他立刻說道：“不論如何，不準讓冒險，一點都不可以。”

“是。”

說完，亦宸又低下頭，看著我的眼睛，輕輕的說道：“鳶青，沒事的，你不要擔心，我不會讓你出事。你不要怕。”

我不怕，有他在邊，我會有什麼好怕的呢？我對他做出一個虛弱的笑容，雖然無力，卻也是將自己完全的給了他。

“太子——”

就在我和他沉默的對視著時，門外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冰冷而堅的，讓我和他都好像同時從夢中驚醒一般，他微微一震，立刻直起子，低沉著聲音道：“什麼事？”

“有急軍。”

我看著他眉頭一皺，又低頭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猶豫，我的手指輕輕的在他的手背上按了一下，他覺到就急忙低下頭來：“鳶青，怎麼了？”

看著我的一張一合，卻發不出太大的聲音，他急忙將耳朵在我的邊，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后輕輕的說道：“去吧。”

他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

“不要擔心我這里，沒事的。”

“……”他伏在我的上，盡量不到我的，只有呼吸有一點沉重，看著我的目并不是為難，卻反倒流出了一種疼惜——我，總是在讓他為難，從一開始我們決定相相守，我就總是讓他做出一些選擇，這樣艱難的選擇幾乎充斥了我們在一起的所有的日子。

偏偏，我最怕的就是這個。

“我可以，好好的照顧自己，你不要擔心。”

你也不是那種為了人置大事于不顧的人，我不想，變你的負擔。

他在聽著我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深深的看著我的眼睛，我覺其實他是能聽到我心底里的聲音，所以他的眼神顯得那麼的深，卻也帶著一無奈，在我堅持的目下，他終于還是沉默著點了點頭，然后直起子看著周圍的人。

“好好照顧鳶青。”

“是，太子殿下。”

“不準你們任何人離開這里，一直要守著生產完了為止，否則，我滅你九族！”

那幾個太醫和穩婆嚇得立刻跪下來連連磕頭，連連說著不敢不敢，一定要好好照顧我，亦宸這才又轉頭來看著我，輕輕道：“不要逞強。”

我點點頭。

他這才站了起來，朝著外面走去。

那些大夫和穩婆一直等到他走了，這才松了一口氣，卻也不敢離開，都在旁邊小聲的說著，似乎是在討論到底應該如何照顧我，這個胎兒又應該怎麼辦。

這時我看到珍兒和高大夫慢慢的走到了床邊，珍兒上前來抓著我的手，輕輕道：“夫人，好一點沒有？還痛不痛？”

我輕輕的搖了搖頭，回頭看到站在一旁的高大夫，他有些惶恐的：“你，梁姑娘你是——太子妃？”

我剛想開口告訴他，門外突然又響起了一陣敲門聲，十分急促，珍兒眉頭一皺，立刻上前去，我聽見打開了門，朝著來人怒道：“誰讓你們來的？敢來打擾夫人休息，若是讓太子知道了，了你們的皮！”

“珍兒姐姐，我們也不敢，可是——可是太子妃那邊出事了！”

“出事了？”

我一聽，心中也微微一驚，夏葛出事了？出什麼事了？

“剛剛太子妃回屋的時候，走到臺階上突然跌倒了，撞到肚子了胎氣，現在正在痛呢。大夫和穩婆都來這兒了，太子妃那邊一個懂行的都沒有，我們這也是沒辦法啊。你們，誰快跟我走一趟吧，太子妃正等著哪。”

沉默了一陣之后，那幾個大夫和穩婆才說道：“這可不行啊。剛剛太子說了，不準我們離開夫人這里，否則，要滅我們的九族啊。”

“什麼？那可怎麼辦？太子妃那邊也急啊，難道肚子里的就不是太子的骨？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還能活命？”

“哎喲，這可怎麼說的！”

其中一個穩婆幾乎都要哭了，拍著大：“咱們這可是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怎麼著都是個死啊！”

我想要撐著子坐起來，但苦于實在沒有力氣，只能勉強的挪了一下手臂，珍兒一見此景，急忙撲上來扶著我：“夫人，你干什麼？”

我朝他揮了揮手，然后說道：“你們快去吧。”

“夫人！”

珍兒微微嗔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知道是在想什麼，其實我的心里，對于夏葛還有肚子里的那個孩子，也并不可以心平氣和的去接，但是——那畢竟是亦宸的骨，那邊那個大腹便便的人，也和我一樣經歷著陣痛，只是這一點，我就無法置之不理。

可是那些大夫和穩婆還是不敢走，畢竟亦宸放下了狠話，我想了想，便對高大夫說道：“高大夫，麻煩你過去看看，太子剛剛沒有說你，你不用擔心。太子妃那邊也很危險，你費心。”

高大夫看了我一眼，輕輕的點點頭：“好的。”

說完便轉跟著門口那人走了。

珍兒在我耳邊有些不滿的：“夫人，你為什麼——”

我只淡淡笑笑，沒有解釋。

從一開始，亦宸就告訴過我，他對那個孩子并沒有期待，但剛剛那個人的話提醒了我——這畢竟是他的骨，哪怕沒有期待，可是緣至親是抹煞不了的，我不讓他為難，也不讓自己愧疚。

只是我沒想到的是，高大夫才剛剛過去一會兒便又被趕了回來，聽說夏葛的母一看到他是陌生的大夫，本不讓他進屋，只怕這樣山村里的人腌臜了屋子里的氣味，沖了太子妃的胎氣。

我別無他法，只能強迫的命令那些大夫和穩婆過去看，并且再三讓珍兒替我保證，不會讓太子罰他們。

等到那些人走了之后，我將珍兒過來，代道：“你去幫我看看季將軍，他的傷勢怎麼樣了。”

珍兒看了我一眼，無聲的點點頭，立刻轉走了出去。

邊只剩下幾個服侍的侍，還有高大夫一直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床邊，我知道他這樣的山野鄉人第一次見到這種皇家的陣仗，難免不會被嚇住，盡量溫的對他說：“高大夫，你沒事吧？村子里的人，有傷亡嗎？”

“……，哦，還好，還好。幾乎都沒什麼事，我們看到那個將軍的手下，把匈奴人都抓起來。”

“那就好。”

這大概是唯一值得欣的地方，可是我發現他還是眉頭蹙，似乎在想什麼心事，便問他道：“高大夫，你在想什麼？”

他有些局促，四下看了看，又猶豫了一番，這才上前來，輕輕說道：“梁姑娘，哦，夫人，我剛剛去那個太子妃的屋子外面，聞到一奇怪的味道。”

“奇怪的味道？是什麼？”

“……，好像是，有人在用燒艾。”

“燒艾？！”

我一下子變了臉：“高大夫，你說的是真的？”

“我，我哪會拿這個來撒謊。我的的確確是聞到了！”

我只覺腦子里嗡了一聲——夏葛，在用燒艾之法胞胎催產？！

為什麼要這樣做，的健康沒有顛簸病痛，本可以讓孩子足月出生，為什麼要用這種危險的方法，催產總歸是對孩子不好的。

難道說——是顧忌到了亦宸將來有可能登基為帝，那麼我和誰的孩子先生下來，就更有可能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