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頭頂傳來萊落的聲音,手臂一,林晚卿被整個拉出水面。
萊落在背上猛拍了一下,哇地吐出一口水來。
“在……這裡……”林晚卿呢喃,拽著萊落的手不肯走,直到後傳來越來越多的聲音。
大理寺的人都來了。
簡單囑咐了炸藥的位置,之後才跟著萊落上了岸。
方才還是一片寂靜的太池畔,現下已經沸騰起來。
軍在聽到宮的響之後,當機立斷,分出一部分人殺回大明宮護駕。
大理寺來得及時,破壞了炸藥上覆蓋的那層石蠟之後,炸藥浸水,再也沒了用。
如此一來,數量本就稀的叛軍又被卸了底牌,在軍的圍攻之下很快便兵敗如山倒。局面扭轉,麟德殿之圍被解。
風雪漸止,殘月悄悄地了個頭,將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林晚卿攏著從軍那裡借來的外氅,到底是找回了一點溫度。隻休息了片刻,便兀自起了,要跟著收拾殘局的軍往麟德殿去。
萊落隻得扶著。
麟德殿外早已聚滿了人,為了確保安全,皇上還在裡面,等待確認叛軍被全殲。
清點的衛匆匆跑過,步履間翻起泥土的味道。
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腥氣,燒焦的木板味混雜著還未散盡的濃煙,一一往鼻子裡鑽。
梁王這個瘋子,眼見計劃失敗,困猶鬥之際竟然踢翻了殿的青銅燈,蠟油濺到地板和幔帳上很快燒了起來。
不過好在火勢很快被撲滅,不知道是否還有人傷。
林晚卿從始至終都是怔怔的,眼見這一片狼藉,放開萊落的手,腳步不停地朝著前方一路奔去。
一把長劍忽然擋在了面前。軍攔住了的去路,說是奉命護駕,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林晚卿又隻得怔怔地退回來。
片刻之後,麟德殿的門開了。永徽帝被千牛衛圍著從裡面行了出來,呼啦啦地往宮轉移。
幾乎所有人都跟了上去,眼前人頭攢,腳步聲、鎧甲聲響一片,雜不堪。
可是沒有看見蘇陌憶。
焦慮和惶然襲來,一瞬間要將吞沒。
林晚卿呼吸一滯,也顧不得軍的阻攔,跟著那隊離開的千牛衛一路跌跌撞撞地跑。
“景、景澈……”聲音卡在嚨裡,極輕極輕,像天上飄落的雪花,還沒沾到上就融化了。
“景澈……景澈……”
一路跑一哭,隻覺方才鋪天蓋地的冰冷都不及此刻的絕。
他不在這裡,他沒有跟永徽帝一起走出來。
可是他若不在這裡,還能去哪裡?
這是不是意味著……
“唔!!!”
後突然來一只有力的手,撈過的腰,腳下一個踉蹌,後背直直地撞上一個堅的膛,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聽見他哼了一聲。
“不是告訴你待在世子府不要跑的嗎?”
一句詰問,語氣裡帶著的責備,聽起來一點也不好。可這一刻響在耳邊,林晚卿卻覺得有如天籟。
一笑,轉抱住了他。
所有的委屈和焦慮都在這一刻發,將臉埋進他的膛,然後旁若無人地嚎啕大哭起來。
方才看不到他的那一刻,真的嚇死了,害怕他又像上次一樣,婚書一燒,轉就走。
十七年了,只有這一個人能讓如此破防。
可還沒有告訴過他,有多喜歡他。
喜歡到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
所以他不可以再走了。
去哪裡都不行。
蘇陌憶一愣,被這樣的林晚卿嚇到了。
他下意識扶住的肩膀,想把人拉開,好看看的臉。
無奈上的人像長了,一雙纖弱的手臂死死扣住他的腰,哭得噎噎,就是不肯松。
看著在他懷裡哭得悲戚,蘇陌憶竟然也覺得心上一揪,進而微微紅了眼眶,忍不住輕拍著的背安道:“好了好了,別哭,沒事了。”
可這一拍,他才發現懷裡的人渾上下都涼了。
頭髮還是的,因為寒冷的天氣可見冒出的白氣。上的也甚是單薄,除了那件尚能風的氅,裡面幾乎只有一件中。
“姑娘聽見宮的聲響就過來了。”
萊落立在一旁,看著劫後余生的小夫妻膩膩歪歪,忍不住撇了撇。
“過……來?”蘇陌憶猛然一怔,好似反應過來什麼,也不管林晚卿抱得多哭得多傷心,一把扯起問道:“你……從太池……遊過來的?!”
林晚卿不回答,只是哭。
一息之間,蘇陌憶隻覺得一顆心霎時充滿了各種緒,甜的、擔憂的、惱怒的、自責的……
就像是落湖水的小石,輕而易舉便能攪他的緒,讓他跟著哭,跟著笑。
但思緒回籠,甜歸甜,會讓丟命的事,蘇陌憶絕對不許再來一次。
所以大庭廣眾之下,當著萊落的面,他覺得,這夫綱還是有必要振一振的。
“胡鬧!”
他板起臉,端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氣勢,沉下臉要教育這個不把自己的當回事的人。
“唔……”
下一刻,他的就被手住了。
是,不是捂。
林晚卿下手準,又快又狠,將他微微開合的兩片一提,再一合。
蘇大人很快就連唔都唔不出來了。
“……”大庭廣眾之下,當著萊落的面,當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
不讓他說話就算了,這麼直接上手,真是一點都不雅觀。
看來他這朝堂之上能讓百抖三抖的威,對這個九品的小錄事來說,好像一點用都沒有。
完全沒有把他當朝廷命在看。
思及此,蘇陌憶的角卻泛起一抹難掩的笑意——不當上司最好,不當上司那就只能當夫君了。
於是他也不扭了,乾脆執起那隻作的玉腕,輕輕落下一吻,一遍又一遍地哄著懷裡的淚人兒。
一旁的萊落見狀酸得牙疼,默默轉了個,忽又想起如今已經混了皇宮,那麼狗皇帝……
思忖之間轉了轉眼睛,腳步微。
“千牛衛,”後傳來蘇大人的聲音,沉靜如水,“把這個人送回大理寺,路上盯點。”
萊落:“……”還真是什麼都逃不過蘇大人的眼。
月上中天,一切歸於平靜。
蘇陌憶帶著林晚卿去了長信宮,這裡是他十六歲之前住的地方。如今依舊空置,太后偶爾會命人打掃,還算整潔雅致。
林晚卿又冷又累,泡了個熱湯之後給自己灌了碗薑湯祛寒,接著就昏睡了過去。
這一覺就直接睡到了半夜。
寢殿裡的地龍很熱,林晚卿醒的時候上出了一層薄汗,倒是把晚間的寒氣都排了出去。
留在殿照顧的侍們見醒了,慌忙伺候漱口進食。說蘇世子特地吩咐過了,睡著了不要打擾,若是醒了先讓吃飯。
林晚卿也著實了,悶頭喝下三碗粥之後,終於想起問一句蘇陌憶在哪裡。
侍帶去了挨著的另一件寢屋。
是蘇陌憶自己來開的門。
他看樣子還沒有歇下,一件素長袍襟微敞,出線條優的鎖骨和小半個裝的膛。
見林晚卿來,他有些意外,愣了愣,發現與同行的小侍正臉頰通紅的瞄自己,便側一帶,將林晚卿拉進了屋,還隨手合上了殿門。
殿裡熏著蘇陌憶常用的香,味道清新,像雪松混雜著青荇。只是這味道之下,仿佛還藏著什麼並不融合的特殊氣味。
林晚卿皺了皺眉。
“你傷了?”問,目落在坐榻上那一團雜的白紗布上。
行過去,一把扯過來。果然不出所料,上面還沾著零星的漬。
蘇陌憶想去阻攔,結果手太快拉扯到傷口,痛得他悶哼出聲。
林晚卿這才注意到,長袍之下,他的腰腹之好似纏了一圈紗布,出些廓。
“怎麼傷的?”
手就要去掀他服,被蘇陌憶半道上抓住了腕子。
“沒事,”他道:“太醫看過了,是皮外傷。”
說完順勢就要把人往懷裡帶。
林晚卿不讓,掙出來,盯著他又問了一遍。
蘇陌憶隻得老實代,是救駕的時候被刺的。說完也不給時間反應,直接把人扣進了懷裡,往上一帶,抱著坐到了榻上。
林晚卿生怕他把自己傷口再繃開,也不敢反抗,只能由得他去。
如願抱得人,自然要好生欣賞一番。
蘇陌憶半晌地不說話,一雙深邃的眸無聲流連在臉上的每一寸,仿佛要將看進心裡去。
林晚卿被他這樣的眼神盯得發,垂著眼不敢回看,直到聽見他似笑非笑地道:“你今天抱著我,哭得可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