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承剛才已是坐立不安,此時撲通一聲跪倒在葛太公跟前,也泣道:「您別這麼說,我也,我也有不是,原本」說著又要自陳其過,程始肚裡暗罵他沒出息,又不好開口。
誰知葛太公卻不他再說下去,抖著老邁的聲音道:「你什麼也別說了。你自小是老朽看大的,我能不知汝之品原想這輩子當了翁婿是大好的緣分,沒想卻你吃盡苦頭,弄的志氣消磨老朽,老朽如何面目見你。今日,你就出休書一封,我領了這孽障回去以後,以後你若還肯認我這鄰家老人,一聲老伯便是了」
說著,老人已是老淚縱橫,程承更是哭的不能自已。
他雖然厭憎葛氏,但自對這位扶弱憐貧的仁善老人多有孺慕之,小時還曾想若有葛太公這樣的父親該多好,初娶葛氏時,心深還暗覺滿足,卻不想落到今日這樣田地。
程始本以為這破事還要糾結許久,沒想葛太公這般乾脆。他大喜過,有心當場了結,可這會兒看葛家三人和程承都哭了淚人,氣氛何其人,難道自己喜不自勝的立刻人鋪好書案,揮毫寫休書這個,好像有失厚道,太破壞氣氛了。;
明了半天的程止終於直起來,清清嗓子道:「老丈,容小可說一句,如今歲近正旦,此時寫休書這個,這個未免不吉利」
程始鬆了口氣,道:「正是正是。不如,不如」他四下一梭,才想起蕭夫人藉口安頓葛家已遁出去了,不由得暗罵妻子頭躲得快,此刻哪裡去找人出主意
桑氏見不好收場,趕來拔刀相助,聲道:「不如這樣。反正正旦後,次兄也要上白鹿山讀書去了。不如太公先將人領回去,待日後」斟酌下措辭,「待日後不論有何定議,吾家再使人告知鄉里就是。諸位大人,看這般可好」
這話一出,程家眾人都鬆了口氣,俱覺得這個先分居再離婚的方案甚好,給兩家都留了面,不至於當場了斷。
門外的蕭夫人聽到這裡,默默的收回腳尖,作為葛氏的害者順位前幾名之一,實在不想摻和進去。讓進去說什麼給葛氏說好話心裡不解氣,可說難聽話又不免落井下石,想想葛太公確實是仁厚誠實的真君子,索還是不出面了。
走出庭院,一路厚厚的積雪被踩得咯吱作響,蕭夫人想了想,閒著也是閒著,還是先去訓兒吧;誰知剛走到商居所門口,不等卸履上階,就聽見裡面傳來青蓯溫緩的聲音。;
「適才公子怎麼好自行離開呢都沒給葛太公問安,太失禮了。」
然後是商懶洋洋的笑聲:「太公這一行難道是來走親戚的人家是來辦大事的。小輩在旁做甚,看二叔父寫休書麼這十年來二叔母可沒在我上出力,難道要聽太公要對我這孫輩說對不住麼前日阿母還跟我說,要避言長輩是非,我這不就躲開了麼。何況我走開不一會兒,三位兄長就過來了,定然是被遣開的說來,青姨母您真是的,難得長兄和次兄有空跟我說太學裡的見聞,你把人趕走了」
孩口才甚好,又講道理又撒,青蓯一時默然。
蕭夫人在門外緩緩搖頭,在看來,自己這兒可比十八個葛氏加起來還難對付,不過短短數日,青蓯言語間已不是商對手了。
自行離開和被長輩遣開能一樣麼虧還振振有詞。
「當然了,自行離開和被長輩遣開自是不一樣的。」商忽道,「是我沒想周全,青姨母回頭幫我跟阿母說說,其實我一走開就知道不妥了。以後一定改,一定改啊。」
這下青蓯更無話可說了,一時憐惜孩在葛氏手上吃苦不,如今厭見葛家人也無可厚非,一時又覺得孩說的有道理,見面問安難免尷尬,還不如悄悄避走來的爽利。
蕭夫人皺起眉頭,腦中立刻浮起兩句話:智足以拒諫,言足以飾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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