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爺子心起伏,挲著蘭玉修長的手指,蘭玉拿眼橫他,調一般撓了下糙的手掌,道:「怎麼著,您還想再多欺負我幾十年?」
李老爺子迷他,捉住蘭玉的手,口中低聲說:「幾十年怎麼夠——菩薩,你是我的菩薩……我恨不得捧著你百年。」
他說得癡迷,熏熏然,蘭玉看著李老爺子,突然別過臉,嘲道:「菩薩,怕不是泥菩薩,哪日就要被摔得碎,連都要被人吃盡了。」
李老爺子眉頭一皺,道:「誰敢你。」
他急切地剖白心跡,「蘭玉,你不要怕,你是我的人,就沒人敢害你。我就是死了,這李家,也有你的一份,一定會讓你快快活活過一輩子。」
蘭玉不高興道:「好好的,說什麼死不死的。」
他口中說得真意切,眼睛卻落在了遠,湖對面的假山上坐了一個男人。
視線彷彿越過了粼粼的水波對上了,隔得遠,男人的目卻如有實質一般。
蘭玉慢吞吞地垂下眼睛,心不在焉地聽李老爺子說話。
沒過多久,就聽一記懶洋洋的聲音傳來,說:「呦,爹,您今兒怎麼出來了?」
李老爺子抬起頭,眉就皺了起來,說:「老二,你這話什麼意思?」
李聿青咧笑了笑,道:「沒什麼意思,向您問安啊,看您神頭這麼好,兒子就放心了。」
李老爺子冷哼一聲,說:「你這是什麼打扮,穿得像個洋鬼子。」
李聿青今日穿的是舶來的西裝,他頭髮稍長,很有幾分花哨的紈絝意味。他笑道:「這可是北平城裡時興的服,登得很。」
李老爺子拍了拍椅,道:「越發不樣子,你就不能像你大哥學學?」
李聿青乾脆道:「學我大哥那張死人臉,這李家怕不是要奔喪了。」
李聿青渾然不怕,笑道:「爹,這誰呢?」
李老爺子瞪了李聿青一眼,說:「你九姨娘。」
李聿青放肆地打量著蘭玉,前兩日他喝多了,又是夜裡,看不真切,如今再看,倒無怪乎府里的都說這位新九姨娘是狐貍了。
突然,李聿青人來瘋似的拍了拍手,笑嘻嘻道:「爹,我覺得咱們家您是頭號老古板,沒想到啊,您這都這把年紀了,竟然玩起男人了,了不得。」
李老爺子一口氣梗住,恨不得抄起一旁的水杯砸過去,道:「滾滾滾。」
李聿青說:「得嘞,這就滾。」
他突然俯湊近李老爺子,道:「爹,您這都癱了,還玩兒得嗎,要不兒子給您弄點好東西,不然冷落了這位新九姨娘——」
李老爺子面倏變,到底沒忍住,丟了手邊的水杯,氣道:「孽障,滾!」
李聿青稔地躲開了,笑盈盈道:「您玩著,走了,」他一雙桃花眼睇向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的蘭玉,眼神黏,說,「九姨娘,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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