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該是A1407翻臉不認人,反咬人類了。”
“真有你們的。”——這次是通訊機裏傳來的。
郁飛塵不由得往他們那裏看了一眼。
他接“包過”的活已經有很久了,遇見過形形的雇主和隊伍,但這樣專心致志于複讀和喜劇表演的小隊,確實比較見,不知道是從哪個世界出的。
當然,統戰中心的頻道裏傳來的那句話也不太正常。他數了數艙人數,和進本前的人數相比,了一個,看來隊長往統戰中心裏也安排了一位隊友。
那麽,這個小隊能發揮的作用雖然有限,但總算還是有可取之。
短短一個半小時過後,喪群的聚集已經進了尾聲,它們麻麻排列在平原上,毫不反抗,像一鍋已經下好的餃子那樣。
郁飛塵對通訊裏的統戰中心說——
“炸了吧。”
語氣之平靜自然,就像說:“開飯吧”一樣。
人類,就這樣勝利了。
地毯式轟炸是一件很簡單的事,簡單到有些人已經喪失了觀看的。
“郁飛塵,郁哥。”隊長沉重的聲音在艙響起。
郁飛塵看向他,示意自己聽見了。
“你願意真誠地解釋一下今天發生的這些事嗎?”隊長說。
“雇傭容做完了,”郁飛塵語氣也確實很真誠,說,“記得尾款。”
“真的做完了嗎?”隊長聲音悲痛。
郁飛塵回想。
這個隊伍的任務是:打贏保衛戰,消滅所有喪,拯救人類基地。
他們對他的雇傭要求1:全員存活。
雇傭要求2:任務完。
附加要求1:最好暴力通關(讓新人會到隊友的強大與可信,使其傾倒,産生深深的崇拜)。
想起把夏森從喪手中救下時,夏森的神,郁飛塵的語氣更加確定了幾分。
“做完了。”
*
打掃戰場,短暫慶祝過後,基地絕大部分的力量開始投到喪病毒疫苗的研究中。夏森帶回來的病毒樣本發揮了很關鍵的作用,一切順利。
隊長在找郁飛塵的途中見了夏森。夏森說:“隊長,你看到郁哥了嗎?”
“你也找他?”
夏森抿笑了笑。
“你不對勁。”隊長斜眼瞟了一眼夏森。
夏森笑了笑,“我對這個人很好奇,求知是我家鄉信奉的德之一。”
“這德倒不錯,可惜容易害死人。”隊長嘀咕了一聲。
他們在基地東北角的瞭塔找到了人。瞭塔八樓有一塊凸出的平臺,郁飛塵就坐在平臺側面的水泥寬欄桿上,背靠牆壁,一隨意屈著。他右手拎了一個明的玻璃瓶,看起來像基地食堂勾兌的半品高度酒,別名假酒。
他喝了一口,很難說喝酒這一行為在他上代表著什麽,因為潑一般的殘天幕下,他乍看是個憂郁的剪影,仔細看卻實在面無表,即使放在這裏的是個機人,也沒法比他更刻板。
一時間,隊長也沒和他搭話,而是走到欄桿的前方,放眼去。這裏可以說是基地的最高,灰的水泥建築蟻群一樣匝匝挨在一起,被一道無形邊界框柱,再往外,就了沒有盡頭的黑平原。
一群烏在荒野上盤旋,巨大的夕下,這城市比一只烏還要渺小。而幸存的居民在災難過後,想要重新恢複昔日的生活,似乎比打贏保衛戰還要困難。
“隊長?”夏森輕輕問。
“傷了。”頭隊長嘆了口氣。
“苦難終將過去,”夏森著群,雙手握置于前,說,“因為神每個人。”
“你知道的還多。”隊長說。
“雖然現在還對‘樂園’知之甚,但我的家鄉是蘭登沃倫,我們世代信仰主神。”
郁飛塵轉頭看他們。
“您醒啦。”隊長說。
這些天來,隊長已經想通了:通關方式出人意料又怎樣,總比團滅好。至于隊伍在新人心中的形象——反正早晚有一天要被破壞。
他現在心平氣和。
“我找你是想問點事,郁哥,”隊長說,“喪剿滅了,今天疫苗也宣布生效了,咱們怎麽還回不去呢?是不是還有什麽藏機制?”
郁飛塵看著他。
那眼神已經不是隊長第一次從他眼裏看到了。左眼寫著“你怎麽還沒想通”,右眼寫著“你怎麽還能活著”。
隊長:“……”
郁飛塵的目從隊長上移開,雇主們經常對他提出一些太過簡單以至于有些奇怪的問題,對于這類問題,如果接的單子要求是“輔導”,他有時也會稍作解答,但這次只是一個單純的“包過”服務。
自從被投訴得越來越頻繁,他已經不接輔導單了。
酒在嚨間燒灼的覺漸漸消散,78度,還行。
再出隨帶著的長匕首,用半瓶酒把它從尾部淋到刀尖。
然後,隊長和夏森就眼睜睜看著他——
看著他面無表,把自己給捅了。
半空中,忽然輕輕響起一聲。
“叮。”
接著是溫和的聲。
“791154已完。”
“回歸通道開啓,10,9,8,7,6,……”
“歡迎回到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