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凈水洗了洗手,然后將黃符紙取出一張,咬了一下舌尖,將滴在上面,勻,開始唱起招魂歌來:三魂丟兮喲難找回,一心游離外,兩魄不足惜,昨天吃油茶,今天把魂丟,魂掉不止盡,下生不安寧,魄歸兮喲魂歸來……我念的聲音并不大,音線細小,若有若無,當然,這些都只是依葫蘆畫瓢地唱,我哪里懂這些?我真正的殺手锏,還是金蠶蠱。
金蠶蠱,可以置人幻境之中,不得解者,迷,服服帖帖。
旁邊的楊宇楊警眼睛瞪得碩大,喃喃自語地說道:“這是催眠,還是傳說中的跳大神?”我不理他,一心跟里面的那位爺在通,所幸我前面一切都鋪墊好,這位不良房客終于出手了。隨著我的聲音慢慢變無,耷拉著頭半睡半醒的王寶松突然抬起頭來,兩眼發直,沒有焦點地只視前方。我心中一喜,先是問了他幾個簡單的問題,比如名字、哪里人,多大了……見他已經完全陷了出魂狀態,便直接問道:“王寶松,你為什麼要殺人?”
他眼球一翻,出白眼來,語調很輕,但也清晰地說:“我不想殺人,是它們讓我殺的。”
“他們是誰?”
“它們?它們是山神爺爺……它們說有人得罪了山神,是罪人,就要把它殺了。殺完人,它們就又給我金子,好大的金子,好多的金子……”
“它們是矮騾子?”
“它們是山神爺爺呢……可不敢它們作矮騾子。”
“它們在哪里?”
“山神爺爺在后亭崖子的千年古樹下面,千年供奉,萬年修行……”
……
我和王寶松一問一答,楊宇在旁邊刷刷地記錄著,我差不多問完了整個殺人碎尸案件的過程,然后又和楊宇通了一下,證據鏈、事經過、還有殺人原由等等都基本理清之后,我把檀香掐滅,然后又唱了一段自己都不是很理解的小調,結束了這個過程。
王寶松幽幽醒來,茫然四顧之后,猛力掙扎,重新開始說起了胡話。
門打開,馬海波走進來握住我的手,說到了這個份上,案件基本搞定了,這簡直太神奇了,就像做夢。我說瘋子是殺人了,可他就是神經病,本就沒有刑事行為能力,而且是被山魈矮騾子指使魅,這種事我們都信,但是未必老百姓會相信;老百姓能相信,但是未必上頭會相信,你自己好好想想該怎麼理吧。
他不在意,笑著說這些都是小意思,然后又問我,要不然接著去審羅二妹吧?現在在縣人民醫院的重癥監護室里,已經病膏肓,沒幾天了,快不行了,要不是靠毅力強撐著,死亡也就是今天明天的事了,不打準。
我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