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裕傳？”秦意濃坐在安靈對面，蹺著，哼笑道，“我和劉亞裕在酒桌上見過幾次，這個人很好，大小人養了一籮筐，回回都帶不同的人出席。倒是寵這個霍什麼的，居然為要了個角。”

安靈問：“你打算怎麼辦？”

秦意濃低頭看著自己剛修好的指甲，輕輕地朝上面吹了口氣，輕描淡寫地睨一眼，道：“當然是……搶回來了。”

安靈眼睛裡閃過強烈的不讚同，說：“我不建議這麼做。”

“為什麼？”秦意濃換了個姿勢，一隻手懶洋洋地支著下，半靠在沙發裡，沙發質地有些，關菡地在肘下墊了個和的枕頭。

安靈道：“先不說亞裕傳是國數得上的傳公司，你得罪劉亞裕沒有好。就事論事，唐若遙不過是被搶了一個角，不值得你這麼大乾戈。”

“不過？”秦意濃用輕緩曖昧的口吻道。角上揚，慵懶散漫笑著，笑意卻未及眼底。

安靈不是看不出的不悅，仍舊沉聲道：“適可而止吧，的運氣已經夠好了。”

一開始自甘墮落出現在那樣的場合，幸運地到了善心大發的秦意濃——安靈到現在也不知道秦意濃為什麼要救，圈子裡為了這樣那樣的理由出賣自己的小生多了去了，也不見一個一個地救，姑且認為那天是突發奇想想做善事。秦意濃冒著得罪人的風險把截下來，養在邊。教演戲，替掃清障礙，青雲直上，電影、廣告、雜志、代言樣樣給安排得周到，連負面新聞都事先掐死在搖籃裡。

這個金主當得跟媽一樣，還負責給人解決生理需求。

試問一問圈，有這樣好運的新人能有幾個？

“好嗎？”秦意濃還是那樣笑，食指輕點著自己的下，輕聲說，“我怎麼不覺得好？”

上自己，就是最大的不幸了。

“你別跟我玩這些虛頭腦的。”安靈沒耐心和迂回，忍了忍，勉強平心靜氣地道，“我知道你是不想你過的苦，但你想過沒有，這個圈子就是這樣的。弱強食，適者生存，你往好了想，起碼沒有被著……去陪那些老男人吧，不是比……”安靈本來想說你，話到邊換了個詞，語氣也放輕了，是個好好安的態度，“大部分人好多了？”

秦意濃不吭聲。

安靈以為有所松，再接再厲地勸道：“這個角沒了，自然有下一個，沒必要死磕。要是真有本事，還怕等不來合適的角嗎？”

秦意濃依舊沒言語。

安靈說累了，給自己倒了杯茶，小口抿著，等秦意濃想通。也篤定秦意濃會想通，慣來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要是衝行事，也活不到現在，何況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直如此，就是對的嗎？”安靜的空間裡，突然響起這麼一句話。

安靈一愣，抬頭過去。

秦意濃不知何時坐正了子，臉上也不再是玩世不恭的笑意，目如炬：“這個圈子的就是爛的，我一個人沒辦法改變，我也沒想過能改變它。旁的人我管不著，但我的人不是那麼好的。既然我能保護，為什麼要放任被別人欺負？”

安靈氣死了，接連做了幾個深呼吸，大氣，合著自己說了那麼一通，都是在對牛彈琴。

“你能護著一輩子嗎？！”安靈霍然起，出離憤怒道。

“我不需要護一輩子！”秦意濃也站了起來，的聲音沒有安靈高，氣勢卻一點都不比弱，淡道，“等羽翼滿，能獨當一面，我自然會放手。”

“是嗎？”安靈突然降低了語調，勾了勾角，譏諷道，“你覺得還有羽翼滿的那一天嗎？醒醒，阮琴都能欺到頭上，骨子裡就是弱無能的，永遠也不了第二個你！你能護著到老、到死嗎？你能保證你這輩子永遠站在頂峰嗎？你要是失勢，會變什麼樣，你想過嗎？”

秦意濃偽裝出來的自信因為這振聾發聵的一番話剝落了一個角，接著寸寸皴裂，一片狼藉。很快狼狽地別過臉，定定地著辦公室角落的那盆綠蘿，地抿住了。

安靈走過去，輕輕扳過的肩膀，看到眸底漾過的水，心了不，聲道：“聽姐姐一句勸，有的路必須自己走，狠狠地跌幾跤，摔破了腦袋，再蠢的人也能學會自保。要是始終學不會，說明不適合這個圈子，你再替想別的出路，好不好？”

秦意濃牙齒死死咬住下，眼睛看向別，良久，低聲哽咽道：“我舍不得。”

安靈心中酸痛，忍不住張臂抱住，輕地拍著的背。

“安靈姐。”秦意濃伏在肩頭，低低地說，“我想再幫一次。”

安靈剛要發作，秦意濃下定決心似的，萬分沉靜地說：“就幫這一次，我會讓長的。”

如果一定要跌個大跟頭才會長大的話，寧願自己來推，總好過在別人那裡苦。

秦意濃喝著安靈泡的茶，緒已經平靜了不，不忘甜誇了誇的品味。

安靈被哄得眉開眼笑。

但正事還是要說的，安靈不無擔憂道：“你打算怎麼幫搶回角？”

亞裕傳不是好輕易的，秦意濃遇到劉亞裕也要給他幾分薄面，明著搶不合適，暗地裡……安靈想不到暗地作還不被發覺的法子，橫豎這劉亞裕是得罪定了。萬一劉亞裕腦吃了秤砣鐵了心，非跟鬥，還不一定能順利搶回來，吃力不討好。

秦意濃吹了吹杯面的白霧，小小地抿了一口熱茶，沉著說了四個字：“寰宇影視。”

安靈愣了下，雙眸猝然睜大，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寰宇影視是國影視公司裡首屈一指的龍頭企業，每年出品的電影佔據了市場份額的百分之七十以上，其余的公司都只能選擇和寰宇合作，或者在它之後分一杯羹。亞裕傳雖然近年上升勢頭兇猛，但在寰宇影視面前仍舊不夠格。

寰宇影視的董事長姓紀，除了與秦意濃關系極為親近的人和圈最頂層的那幾個大佬，沒人知道和紀家有脈之親。秦意濃如今自的地位已經夠在圈裡橫著走了，紀家是最後的底牌。

安靈瞠目結舌：“你居然……”為了唐若遙用外祖家的關系。

秦意濃則表現得尋常多了。

“我在那邊還能說上點話，這點小忙紀家不會不幫我。”秦意濃微微一笑，撐著沙發站起來，“此事宜早不宜遲，我去打個電話。”

安靈看著的背影，滿腦子只有兩個字：瘋了。

***

“來，一、二、三……茄子！”405全員坐在如茵草地上，雙手後撐，微微仰臉，背後是許多學校都有的一個標志雕像——思想者。傅瑜君舉著自拍桿，哢嚓，留下一張合照。

傅瑜君將自拍桿往回收。

“讓我看看拍得怎麼樣！”文殊嫻火急火燎第一個湊過去，和同樣湊過來的崔佳人腦門撞腦門，了個正著，“啊”的一聲慘，著腦門熱淚盈眶。

崔佳人頭鐵些，沒事人樣，拉著手機先看了，邊看邊誇讚道：“不錯不錯。”

文殊嫻趁機往腦門上屈指彈了下，崔佳人瞪一眼，沒彈回來。

文殊嫻刷拉拉翻著：“怎麼覺得唐唐笑得有點勉強啊？”回頭看拍完照就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的唐若遙，唐若遙揚笑了笑，說：“沒有啊。”

已經被拉著拍了三個小時的照了，還不算中途吃午飯的時間。畢業留念，是很珍貴的影像，即便歸心似箭，也集中力配合著拍了許多。

奈何這群人力太旺盛了，尤其是文殊嫻，瘋得不行。

傅瑜君覷著唐若遙神間含的勉強，即使不知道要做什麼，也還是善解人意道：“要不今天就到這兒吧？這服也不是立刻就要還回去，你們這兩天是不是還在學校？”

唐若遙眸一亮，激地朝投過去一眼。

崔佳人應好，文殊嫻看看天尚早，還有些猶豫，傅瑜君按著小臂：“我有點累了，舉自拍桿舉得我胳膊疼，想回去躺會兒。”

“那好吧，明天再繼續拍。”文殊嫻興致地手問，“你們今晚上吃什麼？”

再吃晚飯還得了？！

唐若遙駭然，馬上借口說：“我公司有事，我得回去一趟，晚上就不和你們一起吃了。”

文殊嫻略略失，但沒留，說：“工作要，明天回來嗎？”

唐若遙想了想，抿道：“看況。”秦意濃要是在那兒呆著就不回來了。

“什麼狗公司啊，畢業還有事兒。”文殊嫻隨口抱怨了句。

四人打道回寢室，唐若遙把學士服了，平整疊在一旁，想了想，還是裝進包裡，剛看秦意濃好像還喜歡這個裝扮。

文殊嫻看到驚訝地問：“你們公司還讓你帶這東西啊？”

唐若遙耳一熱，含糊道：“可能有采訪。”

“噢。”文殊嫻沒多想，唐若遙下樓的時候又給親自送到了樓下，揮手道：“早點回來啊。”

唐若遙坐進了校門口等待的保姆車裡——車是讓助理聯系的，為公司當紅藝人，還是有用車自由的，這輛車專屬於一個人。

“回家。”對前面的司機說，眼睛裡出由衷的歡喜和期待。

剛開出去不久，唐若遙便接到了阮琴的電話。

“有事，到公司來一趟。”阮琴說。

找的借口竟然了現實，唐若遙皺了皺眉，商量的口吻道：“可以明天去嗎？”

阮琴站在會議室外，瞅了瞅玻璃間裡西裝革履氣度不凡的男人，吸了口氣，說：“是大事，你最好現在過來。”

想著秦意濃在家等，唐若遙不大願意，加上阮琴這人不是特別信任，執意問清楚：“到底什麼事？”

阮琴給這拖拖拉拉弄得怒，但不敢對唐若遙發火。秦意濃的助理剛問過，沒多久電影角就峰回路轉，而且速度快得驚人，不是秦意濃還會是誰？

阮琴著聲音說：“《南山下》，這部電影還記得嗎？過來簽合同，那邊的人都到了，在公司等你呢。”

“二麼？”唐若遙會錯意，換了隻手拿手機，不不慢地說，“我之前不是說不接這個二號嗎？”

不是瞧不起配角，秦意濃名後還演過不配角呢。只是讓和霍語珂待一個劇組，不是給自己添堵麼？雖然不怕對方，但不會自討苦吃。

“不是二，是主！”阮琴催促道，“你趕來吧，煮的鴨子別到時候飛了。”

“那霍語珂呢？”唐若遙口道。

“踢出去了唄，還能有兩個主嗎？你怎麼那麼多廢話，快過來啊，製片人都親自來了，咱們得罪不起的。”

唐若遙看看時間，已經快下午四點了，咬了咬牙，跟司機說：“改道，去公司。”

保姆車平穩行駛在前往公司的路上。

一去一回不知道要多久，唐若遙給關菡發了條消息。

【我去公司一趟，盡量早點回來】

想了想，抿線，緩慢地打字，刪刪改改，又發一條：

【如果姐姐有事的話，先走也沒關系】

將手機扣在膝上，一直到抵達公司，也沒收到關菡的回復。

不太尋常。

唐若遙心裡忽然湧起了一種不祥的預。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姐姐喝到遙遙的水了嗎？

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