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樊星對國最早的印象，應該是對江南的印象。

小時候就經常抱著他，哼唱悠揚婉轉的江南小調，用細好聽的方言給他描繪家鄉的好。

那時候的他能想像到國的景象，是杏花春雨，是流水人家。

後來長大了，看了很多關於國的介紹，他才知道原來江南只是國的一片區域，除此之外各個地方的風土人，人文景觀都是不一樣的。

但是，這不妨礙他對江南的嚮往。

所以當他真的踏上那片土地的時候，他的心激又喜悅，甚至帶著一小張。

從機場出來的車子上，他全程盯著窗外，看著窗外的景象，與自己心中的想像去作對比。

差距很大。

畢竟他想像中的江南，是眼中二十年前的模樣，而且僅僅是家鄉，那個太湖東岸一個小小村落的模樣。

賀清墨的效率很高，昨晚決定要過來，就問了樊星的家鄉在什麼地方，然後讓宋搞定一切。

一早他們便出門去了機場，一個多小時後已經從北方來到了江南。

下飛機後，全程高速直奔目的地。

祝家村，就是的家鄉，樊星曾經聽說過無數次。

說村口有一條小河，河邊有一棵很大柿子樹，據說已經幾十年了，每年柿子紅的時候，村裡的孩子都會爬上去摘著吃，還說他們自家在村子最後面，屋後有個很大的院子，院子裡種滿了各種花草和果蔬，一年四季都能在裡面找到東西吃，所以村裡的孩子也喜歡顧，還說……

說了很多很多，多到樊星的腦子裡勾勒出了一副完整的畫，但是現實卻與那幅畫作完全不同。

現在的祝家村已經重新規劃了，家家戶戶的房子蓋的都一樣，排排列列整整齊齊，各種設施也非常完善，看起來很漂亮。

但是流水潺潺的村口，柿子樹沒有了，村子最後面那個帶著後花園的屋子也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健材。

樊星站在那裡，看著幾個老人帶著小朋友在那裡玩耍，心有些低落，可又覺得這低落來的莫名其妙。

其實來之前他就知道定然不會是從前的樣子了，畢竟記憶中家鄉是二十年前的模樣，而這二十年正是國發展最快的二十年，不僅僅是這小小的祝家村，全國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早有心理準備的。

只是，多還是有些小小的期盼，想看看那棵柿子樹，想看看一手建造出來的後花園。

賀清墨一路陪著他走來，眼看著他眼底的喜悅興化爲淡淡的失落，上前輕輕了他的頭髮，「變化再大，終究是的家鄉。」

樊星回頭看他，眼底的失落化爲清甜的微笑，「謝謝哥哥。」

對啊，變化再大，對來說永遠都是家鄉呢。

而且看到家鄉變好了，一定也會很開心吧。

樊星的心終於好轉，拿出手機拍照錄視頻，準備等那邊天亮了就發過去。

此時，健材那邊一個帶孩子的老人笑的向他們走來，大約知道他們不是本地人，所以開口用的是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問樊星：「小夥子你是哪裡人啊？我看你跟玉芬姐家的兒子長的可像了，你跟他們家是不是親戚啊？」

樊星楞了楞，面驚喜，「您認識我嗎？我就玉芬。」

對方也是大意外，「玉芬姐的孫子啊？我就說你跟俊文長的簡直一模一樣，還以爲你是他們親戚家孩子呢。你跟你爸媽怎麼樣啊？你這是自己回國玩還是一家子都回來啦？」

樊星的眸子暗了暗，直接忽略了對方第一個問題，接道：「我自己一個人回來了的。」

老人家特別熱，本沒有留意樊星的異樣，拉著樊星的手嘆，「哎喲，你說這時間過的有多快，轉眼俊文的兒子都這麼大了。當年你爸爸跟你這麼大的時候，那可是村子裡所有孩子的榜樣，學習績好呀，人還特別聽話，長的又漂亮，年年都能得好多獎狀回來，老師喜歡的不得了呀。你爸爸也出息的很，一年就考上了那個……那個…… 」

老人家記憶力不好，對大學的名字也搞不清楚，索擺了擺手道：「反正就是特別好的大學，後來還出國留學，然後沒兩年就把你跟你媽媽一起 過去了。我們都說你終於可以福了。你都不知道，你爺爺死的早，還留了一屁債，你爲了還債，還要供你爸爸上學有多辛苦。村子裡人家不種的田都藉過去種，農忙時候，經常大半夜就起床去田裡秧，真是累啊。現在總算是好了，你總算是不用這麼辛苦了。還是你爸爸有出息，也不枉費你辛苦了那麼多年。」

老人家說起過去總有無盡的興致，樊星不上話，也不想說話，只是輕輕笑著。

說的這些，樊星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可從別人口中聽到，不管知不知道，覺都有些不同。

好一會兒，老人家才終於回憶完了，又熱的邀請樊星去自己家裡做客，說是當年自己剛嫁過來的時候，樊星很照顧，現在樊星回來了，一定要好好招待，被樊星婉拒了。

老人家有些失，但還是抱著孫一路把他們送上了車，還一再叮囑樊星，一定幫帶好給跟爸媽。

樊星含笑道謝。

可關上車門，他眼底的笑意就被一抹濃濃的悲傷取代了。

賀清墨看了他一眼，發車子，加速離開了祝家村。

直到祝家村被遠遠在甩在後，賀清墨才手過來握住他的手了，輕聲道：「我的錯，早知道不來了。」

沉默的樊星扭頭過來看著他，清澈的眸子裡還有來不及退去了悲傷，開口卻道：「哥哥是好意，哪裡錯了？」

男人嘆息了一聲，將車停在了路邊，轉過來把小朋友拉進懷中，輕輕抱著他幷不說話。

小朋友的僵了僵，隨即了下來，手過來摟住他的腰，臉的埋在他的口。

良久之後，樊星的聲音才悶悶的從男人的口傳出來，帶著濃濃的鼻音，「我爸爸死了。一直把爸爸當驕傲，可是，爸爸卻……卻……」

樊星的話卡住了，他抱著男人手無意識的攥，幾次三番想要繼續說下去，卻終究什麼也沒說出來。

賀清墨輕輕順著他的頭髮，語氣輕：「不想說就不說。等什麼時候，你想說了，再說給我聽，好不好？」

樊星握的手輕輕鬆開，埋在他口的小臉輕輕點了點，「嗯。」卻始終不願意抬頭。

賀清墨也沒，直至他口那潤的覺漸漸消失，樊星才終於了，在他懷裡抬起頭來，小臉已經恢復如常，衝他甜甜的笑，的道謝： 「謝謝哥哥。」

如果忽略掉紅紅的眼眶，賀清墨覺得小朋友演的天無，畢竟他前那塊被浸的地方都被摀乾了，也沒證據了。

他輕輕的在小朋友的臉頰上了一把，半開玩笑道：「道謝有什麼用？你看幾點了。我們只怕要宿野外了。」

樊星這才發現太都落山了。

明明他們出來的時候，才四點多，怎麼……

他忽然意識到，賀清墨就這樣抱著他，等待他緒穩定，足足抱了快兩個小時。

他不由看著男人，張了張，卻不知該說什麼，只覺得心裡有很奇怪的覺，有些愧疚，還有激，但又不僅僅只是這些，多出的那種覺，他形容不出來，有點溫暖，還有點甜的。

男人發了車子，半真半假道：「這樣看著我也沒用，要是找不到住宿的地方，我就把你丟出去喂狼。」

「哥哥才不會呢。」樊星未經大腦口而出反駁道。

男人扭頭看著他，眉尖輕挑，「哦？為什麼我不會？」

樊星隻輕聲道：「反正哥哥就是不會。」

男人這下不說話了，只是看著他，幽深的眸子帶著起淺淺的笑意。

樊星只覺得心臟噗通噗通的越跳越快，臉頰有些發燙，不自在的錯開視綫看向前面，笨拙的找了個藉口岔開話題，「哥哥開車要注意安全，看前面。」

男人眼底的笑意加深了幾分，注意力倒是放回了路況上。

說什麼宿郊外自然是騙人的，宋早已經幫他們把行程安排的妥妥帖帖。

半個小時後，賀清墨的車停在了太湖東岸的一個私人會所的獨棟別墅前。

賀清墨向來不喜歡私人領地裡有外人，所以服務人員只是把別墅中的用品準備的一應俱全，其他時候絕不面。

樊星進門後，看了一眼時間，就直奔廚房去，打開冰箱，裡面倒是不缺食材，廚房的用也都齊全，他立刻就開始準備做飯，被跟進來的賀清墨直接給拉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