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二進宮

游從閉室出來，走廊一片安靜。

對面的禿頭沒了聲音，房間滲出來的流淌得到都是。

他略帶嫌惡地皺起眉，讓開跡往外走。

沒走多久，他又忽地停住腳。

一種詭異的、被窺伺的覺如影隨形，就像有什麼東西勾頭看下來，毫無生命機質的眼睛靜靜地盯著他。

游抬起頭。

頭頂是白的天花板，除了一盞晦暗的燈，什麼也沒有。

•

“哎呦，！差點兒違規睡過了，要死的棺材臉居然不——”有人急步從樓上下來，剛拐過走廊，嘀嘀咕咕聲就猛地剎住。

“你！咳，你出來了？”

游從天花板收回視線。

來人是監考922號。

他看到游，立刻換回公事公辦的語氣，說了句“借過”便大步走到走廊深，打開那扇汩汩流的門。

片刻後，禿頭被放了出來。

922架著癱的中年人，走得像個偏癱。

“你怎麼還在這？”他問。

游著口袋懶懶地說：“等你，我對變骨灰沒什麼興趣。”

922：“154呢？”

游：“不知道。”

“個要死的假正經又懶去了？”

922在嗓子底咕噥了一句。

他把逐漸下的禿頭往上拎了拎，也沒工夫糾纏，朝門外偏了偏頭說：“走吧，送你們回考場。”

•

小洋樓二層。

秦究抱著胳膊，懶洋洋地斜倚在窗邊，眸垂落。

房間裏的燈投映在樹林裏，922帶著兩個考生從影中穿過，很快淹沒在雪霧裏。

秦究瞇起眼睛，盯著那有些走神。

黑鳥突然低啞地了兩聲。

又過了一會兒，秦究才“嘖”了一下直起。

他走回桌邊，撥弄著黑鳥尖尖的喙，順手給它喂了一粒食，說：“是不是好像了什麼？”

黑鳥惟妙惟肖地嘲了一聲：“呵。”

秦究：“一位監考？”

黑鳥：“呵。”

秦究敲了鳥一下，開門下樓。

沒走兩步，黑鳥撲著翅膀跟了過來。

他在大廳環視一圈，拐進了那條走廊。其中一間閉室約傳出椅子挪的聲音，正是剛剛關過游的那間。

秦究挑著眉，好整以暇地敲了三下門：“有人？”

裏面椅子重重砸了幾下。

秦究：“我方便進去麼？”

椅子快把地砸塌了。

秦究卸了鎖。

門一開，出了失蹤的154號監考。

他正累撅在椅子裏，兩手背在椅子後面，上捆著繩，裏塞了個偌大的紙團。

紙團上，有人用馬克筆冷靜地寫了幾個字：

滾你媽的小姑娘。

秦究忽然笑了。

154正要帶著椅子蹦一下，提醒秦究先把他放了。

結果看到笑又有點慫，把椅子輕輕放下了。

好在那句罵人的話，秦究沒欣賞太久。

片刻之後，154總算甩開繩子恢復了自由。

他著被勒紅的手腕，痛斥：“我做監考三年了，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考生！人家哭天搶地，他睡覺？人家誠惶誠恐不敢惹監考，他上來就給我捆了好幾道？”

秦究撐著桌子聽完，懶懶地說：“罵得還押韻，繼續。”

154：“……”

如果可以，他想把紙團上的“滾你媽”展示給老大。

“為監考，被考生反捆在閉室，丟人嗎？”秦究瞇著眼睛問。

154繃著棺材臉：“丟。幸好沒讓922看見，不然他能笑兩年。”

所有悉這套機制的人都知道，監考都是歷屆考生裏選的。只有最優秀的人，才能完這個份轉化。

這些人按執行力和強悍程度排了序，就是如今的監考號碼。

序號是個位數的，都是大佬中的大佬，沒人敢惹。

比如001。

“你剛才說，那位……”秦究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一個形容詞，不過最終還是挑了一下眉，說：“考生在閉室睡覺？”

“對。我進來的時候，鼻子還是鼻子，眼睛還是眼睛，閉室該是什麼樣還是什麼樣，沒有任何變化。他本沒有怕的東西。”

154想了想，又疑道：“但這可能嗎？哪有這樣的人？我這輩子也就見過這麼一個。”

秦究瞇著眼睛，手指撥弄著肩上黑鳥的脖頸。

“也許是人生太順利了，沒見過害怕的事？”154猜測著，“不過所謂的順利也就到今天為止了，他們這組考生手氣開過，居然第一道就到牙膏題。”

秦究瞥了他一眼。

“題目跟牙膏一樣，一下蹦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種Bug。”

秦究：“又是哪位取的代稱？”

“922那傻子取的，跟我無關。”154繃著臉一本正經地說，“但還算形象。我當年考試的時候，最怕這種題！倒不是真的有多難，而是最初的信息量約等於0，本找不到拿分點，所以第一次收卷都默認作廢，註定要有一個同伴祭天。”

154回想了片刻，又後怕般地喃喃：“還好我總共就見一次，僥倖沒被選中……不知道今天這組考生，祭天的會是誰？”

他看了一眼時間：“也沒幾秒了。”

•

雪山小屋門前。

累死狗的922礙於面子，把臉繃得大氣不，臨走前又住了游。

“還有事？”游面不耐。

第一次收卷時間就要到了，隔著咆哮的風雪，他都能到小屋裏的恐慌。

真的一秒都耽誤不起。

922說：“還有一條規定，作為關過閉的人，本收卷，你們兩個不能答題。”

游臉又冷了一層。

922擺了擺手：“別瞪我，反正這種題目第一都是送命，踩不到加分點的——”

他沒說完，游已經扭頭打開了屋門。

熱氣撲面的瞬間，鳴聲毫無徵兆地響起來。

收卷時間到了。

禿頭嚇得撲跪在地，連滾帶爬地到了牆角，兩眼無神地發著抖。

他起了個帶頭作用，傻在屋子裏的人跟著癱了好幾個。

于聞半跪在地上，膝蓋著倒地的紋男，手裏著個東西，像是剛搶到手。

他在聲中茫然地看過來，舉起手喃喃道：“哥，刀我找到了，但是時間……到了？”

然後呢？

所有人都茫然地癱在地上，驚恐得忘了呼吸。

鳴得他們心慌。

“真的……會被逐出考場嗎？”有人極輕地喃喃了一句。

真的會在風雪裏灰飛煙滅嗎？像那個扔出去就散末的鐵罐？

彭！！

鎖好的屋門突然彈開，重重地撞在牆上。

眾人一抖

門外，還沒離開的922也站住了腳。

一前所未有的風卷了過來，像是高空航行的飛機突然卸了艙門，巨大的吸力拼命拉拽著眾人。

“啊——”

老於驚呼一聲，突然滾倒在地，猛地朝門外去。

彷彿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拉扯著他的腳踝，要把他扔出去。

•

“鳴9聲，收卷才結束。”

“還有，這弱智題目第一有個訣竅，嘖……不要臉的。”

這兩句話突然浮現在腦中。

游來不及細想，抓過於聞手裏的細柄折疊刀，從礙事的長桌上撐跳過去，站在答題牆前。

最後一聲鳴裏，他潦草地寫了個一個字：

解。

門外的922：“…………………………”

這踏馬也行？？？？

這真的行。

鳴和風雪戛然而止。

老於的腦袋堪堪剎在門邊，最頂上的頭髮已經沒了。于聞抱著他一條，狼狽地滾在地上。

他們心臟狂跳，白著臉茫然了好一會兒，然後扭頭看向答題牆。

過了一個世紀吧，那個龍飛舞的“解”字旁邊多了個紅批註：

2

眾人驚呆了。

922看醉了。

他在冷風中站了幾秒，扭頭就沖回去打報告了。

•

又過了半晌，屋裏的人才消化掉這的一幕。

著從地上爬起來。

“哎呦我去，可嚇死我了……”老于被削了地中海，頭皮還破了一塊，汩汩往下淌。

好在人還活著。

于聞撒開他爸的，死狗一樣癱在地上。

過了好幾秒，又噌地坐起來啪啪給自己掌：“瞧瞧我這豬腦子！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考試前老師千叮嚀萬囑咐，拿到卷子甭管會不會，先把解字全寫上，一個字值兩分呢！！！哥你怎麼這麼厲害！”

“……”

游悶不吭聲收起刀，並不覺得這是誇獎。

為了防止這智障繼續提“解”字，他紆尊降貴地開了口，主問了于聞一個問題：“刀誰拿的？”

一提到刀，于聞瞬間拉下了臉：“還有誰！”

他指著紋男說：“他！在他那裏找到的！我就說他不對勁，大家都想著找題找線索，他特麼跟狗熊屯冬糧一樣，把各種刀往兜裏。要不是于遙姐被他撞到肚子，大家鬧起來掉了刀，指不定要找到什麼時候呢！”

想起剛才的場景，他忍不住一陣後怕。

如果沒有發生那些口角混，如果他們運氣差一點，找到刀的時間晚一點，就是游回來也趕不上第一次收卷。

那他爸老于……

紋男被摁在椅子上，眾人正要興師問罪。

答題牆卻突然起了變化。

題幹：一群旅客來到了雪山，在獵戶甲的小屋借宿。甲說：我有13套餐，但食有限，只能宴請12個人。餐裏藏著，有一個人註定死去。你會倖免嗎？這其實也不是很難，畢竟是世界上最妙的東西。

要求：找對那套該死的餐（但不可損壞餐）

考查知識點：學

眾人：“……”

就在大家看著題目發愣的時候，下面又浮現出一行字。

違規警告：罰的考生違規答題，已通知監考。

監考：001、154、922。

眾人：“……”

•

十分鐘後。

小洋樓二樓，監考的辦公室裏。001號監考和二進宮的違規考生沉默相對。

游：“……”

秦究：“……”

過了很久，撥弄著筆的監考哼笑一聲，起眼皮懶洋洋地問：“你是不是打算住在這？”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就是為了【x】真不用腦子，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