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著杯子的手指了指，問邊的某個人說：“對面是誰的房子？”

“主考A。”同僚回答。

冰塊磕在杯壁上，秦究了然地輕輕“啊”了一聲。

“怎麼？”同僚問。

“沒什麼，隨便問問。”秦究說。

“你別在這站著，他一直不喜歡這種敞開式的設計，一會兒就該關窗簾了。”同僚又說。

秦究懶懶地應了一聲，卻不想挪步。

考A客廳的落地燈和壁燈線織，照在窗玻璃上煌煌一片。

游高挑的影從樓梯下來，他走到茶幾邊，彎腰拿起一隻遙控，似乎打算關上落地窗的窗簾。

他在按下按鈕前忽然頓了一下，轉頭朝這邊看過來。

過了很久，他才轉回頭去。

他把遙控扔回原位，在沙發裏坐下，一邊解著袖扣一邊低頭翻開茶幾上的文件。

……

“發什麼呆？”游的聲音響起來。

秦究轉頭看著他。

有一瞬間，他甚至有點反應不過來。愣了兩秒他才回過神來——場景中的那人就在邊，他們之間沒有窗玻璃、沒有黑夜，手可及。

秦究倏然一笑，他轉頭指了指照片說：“沒，怪某人的照片太好看。”

游看著那張黑白上墳臉，一時間不知道是自己男朋友的審死了，還是純粹逗他玩。

***

從鏡像人轉回普通人代價太大，眾人直接忽略不再考慮。

事兜了一圈，最終還是落回到秦究的提議上——速戰速決結束考試，用保送卡來製造bug，確保游不會被淘汰。

要速戰速戰，就意味著必須儘早發條件，引出題目的最終要求。畢竟有了要求，他們才能想辦法結束。

眾人在“發條件是什麼”這個問題上爭論了一會兒。

最終游一句話終結所有：“把鏡像人全捆了就行了。”

Jonny他們滿臉WTF。

不過稍加解釋，他們就明白了個中關聯。

如果把鏡像人全捆了，對所有考生來說，生存威脅就不存在了。如果不出新要求，這個考場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呢？

既然系統不讓他們好好過日子，那就都別過了。

僅僅花了三天時間，這群魔鬼就逮空了大半個考場。鏡像人的生活朝不保夕，水深火熱，原本的優勢地位然無存。

最糟心的是，造孽的都是同類。

速度、力量、敏銳程度都不相上下，對方還多了腦子。

這怎麼打？

在這種順風環境下，考生們也忽然起，箭都更準了。他們甚至有種覺，就好像再堅持一兩天，這門考試都可以直接過了。

第四天夜裏，沉寂許久的系統終於上線，標誌著條件被發。

布蘭登小鎮各條街道回著刻板的廣播聲：

【本場考試最終一問發條件共計兩個。】

【1、有生命活跡象的鏡像人數量低於普通鎮民數量的20%。】

【2、有生命活跡象的普通鎮民人數低於鏡像人數量的40%。】

【現考場發條件1，由此判定鏡像人再無翻盤可能。清除布蘭登小鎮上所有的鏡像人，本場考試即為結束。】

【祝各位好運。】

廣播響起的時候，游他們正站在某個破舊商戶的天臺。

布蘭登鎮的房屋普遍只有兩三層，這棟商戶是鎮中心最高的樓，一共有四層半。

三天碾式的勝利讓他們為了考生的主心骨，大批考生跟他們一起聚在天臺頂上。人群效應使得方圓一裏的鏡像人全部沖了過來。

他們沿著天臺架了一圈弩，打算做最後的清理。

結果這番廣播讓所有人停住了攻擊。

游他們也是一愣。

他們原本的計畫是儘快結束考試，然後用掉保送卡把游的淘汰抵消。

現在的結束考試的條件是“清除所有鏡像人”，當然也包括他們幾個。

這就變了一個死局。

樓底下層層疊疊堆滿了鏡像人乾癟的皮，奔跑速度過人的幾個考生，正試圖把樓底的箭撿回來。

他們剛直起腰，就聽見空中突然傳來“嗖”的破風聲。

不論是位置還是方向，都跟之前不一樣。

他們愣了幾秒，突然反應過來，那箭是從別往天臺的。

“什麼況？”他們面面相覷，一步三個臺階地奔上樓頂。

就見楊舒和老于上各中了一箭，正滋滋往外冒，雖然不是要害部位，但對他們的影響出奇地大。

每個人的臉都灰得厲害，就好像活人氣已經被離了大半。

吳俐跪在邊給做理，而游他們則在兩人邊圍了一圈，眸冷冷地看向對面某個樓頂。

天臺上一片死寂，考生們都被這一瞬間的變故弄懵了。

對面樓頂上，幾個人影架著弩箭小心翼翼地走出來，其中一個人剃著刺刺的平頭。他駑頭對著這邊說：“剛剛系統說的沒聽見嗎？清除所有鏡像人，所有明白嗎？你們圍著的這幾個就是啊。”

“我們跟了好幾天了，他們用了組隊卡，算是一個人。知道一個人意味著什麼嗎？”小平頭說：“再來一箭，不論中他們之中的誰，這一組都會一了百了，被清除乾淨，比其他鏡像人還好對付。”

天臺依然沒人吱聲，有一部分考生遲疑地看向游他們。

小平頭又道：“愣著幹什麼？！打啊！你們不想結束考試了？”

他突然加大了音量，幾個考生被激得挪了一下步子，手裏的弩箭抬抬放放，猶豫不定。

游皺起眉，肩背慢慢繃直。

就在其中兩個人終於抬起弩箭的時候，幾個人影突然橫過來，擋在前面。

是狄黎和Jonny他們幾個學生。

“來，有臉就把箭往這裏。”狄黎指著自己的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