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警?”楊十分意外,下意識手攔住了他:“這就回家啦?”
嚴峫冷冷道:“哎對,還沒付你錢。POS機拿來,給我開個發票,馬翔你提醒我明兒給315消費者協會打個電話……”
“別呀帥哥! ”錢如命的楊立馬就慫了:“麻煩你們三更半夜出現場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怎麼能要您的錢呢!不不不別別別!拿回去拿回去!不!拿——回——去——!”
楊以災羣衆給解放軍塞白水煮蛋的架勢生生把卡推還給嚴峫,滿臉熱乎笑容:“哎呀您看您這生分的……我其實就想問問,調查結果什麼時候出,這事多早晚能有個說法?”
嚴峫出幾張鈔票甩在了吧檯上:“問分局去。”
“你們不管啊?”
“不涉槍不涉毒,死不過三個上不了市局。”嚴峫揮揮手,徑直向大門走去,頭也不回道:“當然要是涉槍涉毒,你這黑店就算完了——馬翔,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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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待在原地,眼睜睜著警察們把擡走、現場封鎖,等人都走了,才哭無淚道:“這都什麼事兒啊。江哥,江哥?”
江停十指叉,一言不發。銷金窟曲終人散的影下,只見他下頷尖削的線條,順著側頸,一路蜿蜒起伏地沒進襯衫領口裡。
半晌他沙啞道:“我見過他。”
楊沒反應過來:“什麼?”
“嚴峫。”
楊愣住了,只見江停眉心微蹙,良久緩緩道:“五年前在我總指揮的一起恭州建寧合辦大案裡,這個人單槍匹馬深,遭遇持槍毒販,用酒瓶底把人當場打死了。慶功大會他坐檯上,我坐檯下,遠遠照過一面。後來因爲這事他升上了副支隊長。”
楊心中一咯噔。
“這個人不太按常理出牌,我曾經……”
楊問:“曾經什麼?”
江停停頓良久,才說:“我不贊同他因爲這事而升副支,但這個人本我還算是欣賞的。”
不知爲何爲的直覺讓楊覺得江停似乎去了某些,但去了哪些,又爲何閉口不提,江停卻沒有說。楊等了半天,只得訕訕道:“那幸好,幸好這案子落不到他手裡……”
江停卻雙手推著椅轉了個,彷彿預見到什麼,搖了搖頭:“也許我應該聽你的,在醫院裡多呆幾天。”
大切諾基關了警燈,在深夜略顯空曠的街道上飛馳。嚴峫坐在副駕駛上,開著車頂燈一張張翻看現場照片,突然擡頭目視前方,若有所思。
馬翔把著方向盤瞥了他一眼:“怎麼啦嚴哥,咱去吃碗麪醒醒酒?”
嚴峫沒有回答,突然問:“那個坐椅的你看見沒?”
“哎喲嚴哥,我就知道你要說這個。甭擔心,那種病懨懨的人燈兒不是現在流行的類型,你永遠是我們心中的建寧市局第一警草……”
“你不覺得他眼?”
馬翔愣了下,“沒有哇。”
“但我總覺得在哪裡見過這個人似的。”
嚴峫閉上眼睛,片刻後又睜開。他在腦海中竭力搜索卻毫無所得,紛的記憶中,一難以形容的心悸伴隨著古怪的滋味從舌上蔓延開來,似乎曾有個若若現的背影近在咫尺卻又難以企及,只一閃念,便沉了記憶的深淵裡。
半晌他深吸了口氣,喃喃道:“但我一時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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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城郊。
荒原盡頭是城市燈海,夜風拂過山頂,遠方星辰璀璨,薄紗般的銀河從頭頂橫天穹。
“天樞,開,搖,北斗七星。順著斗柄弧度往下是大角星,牧夫座的一等亮星,再順著看,那顆白的星是角宿一。”
偏過頭,著自己的人,秀的眼睛裡盛滿了歆慕:“它好亮啊!”
“是的,角宿一是室座最亮的恆星,距離地球二百六十年。”
的人微微停頓,不知想起了什麼,脣角倏而浮現出一笑意:
“古稱角星爲二十八星宿之首,勇敢果斷,能征善戰。但你知道麼?不論什麼時候觀測,角宿一都是純白的,就像室一樣,一瑕疵也沒有的完全的純白。”
他的聲音低沉、醇厚而溫,如同令人微醺的夜風。心被蠱出了一勇氣,猝然上前半步,仰起頭,聲道:“您……”
就在這時,不遠車載衛星電話響了起來。
男子微笑示意稍等,轉走向越野車,接起電話:“喂?”
猶豫一瞬,也跟了上去。的人半沒在影中,看不清臉上是什麼表,只聽對面的隻字片語從話筒中傳了出來:“……538牀的況,之後……”
片刻後,他說:“我知道了。”
他掛斷電話,在車門邊站了一會。
遠長長短短的蟲鳴在草叢間響起,穠春與夏初纏綿芬芳的空氣,掠過平原與河流,拂起了的長髮。
不知過了多久,男子轉向,開口道:“該回去了。”
“可是明明說今晚……”
的人仍然非常溫:“上車吧。”
抿了抿脣,卻無法也不敢拒絕,只得悶悶不樂地走上前去。
夜空下,一輛改裝H2穿過高低起伏的荒原,向地平線盡頭浩瀚的人世燈海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