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都是黑霧。
一團暖暖的紅從頭頂的‘虛日’中垂落,照在年的巫鐵上。
一臉稚氣的巫金、巫銀了臉上的汗水,欣然看著他們忙碌了整整三天,在兩石筍之間搭起來的秋千。
巫銅抱起巫鐵,將他放在了秋千上。
巫金笑著,推了秋千。
秋千高高的起。
巫鐵又是害怕又是歡喜的笑了起來,清亮的笑聲傳出了老遠、老遠……
巫銅瞪大眼看著秋千,很用力的偏過頭去,撇了撇:“哪,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兒……我巫銅……不,我巫長命,可是大人了……才不玩這小孩子的玩意兒。”
巫戰扛著一條碗口的大蛇,從黑霧中走進了暖暖的紅中。
他笑呵呵的看著一團融洽的四個兒子,拍了拍肩膀上還在蠕的大蛇:“等會兒,喝蛇湯……”
巫金、巫銀、巫銅、巫鐵同時大聲歡笑。
笑聲戛然而止,四周黑霧中,無數慘白的面龐,腫脹的面龐,滿是汙異常猙獰的面龐突然冒了出來。
重重疊疊的面龐向著巫鐵了過來。
巫戰消失了。
巫金消失了。
巫銀消失了。
巫銅消失了。
巫鐵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渾搐著蘇醒。
“爹……哥哥……”巫鐵嘶聲哭喊著,難以形容的心痛襲來,心痛將心頭的恐懼碾了碎。
嘶聲哭喊著,巫鐵淚眼迷蒙,呆呆的看著剛剛將他嚇暈過去的件。
一顆通雪白,白得幾乎能亮瞎人的眼睛,白慘慘的帶著一猙獰之氣的骷髏頭,雙眼閃爍著幽幽的,正歪歪斜斜的躺在巫鐵邊,直勾勾的盯著他。
高高的巖石穹頂上,無數的夜寶石散發出明亮的芒。
白骷髏表面潔非常,剛剛被巫鐵一腳從土包中踢了出來,表面沒有沾染任何灰塵、砂石,乾乾淨淨的沒有一丁點的汙垢附著在上面。
如此潔的表面,卻毫不反。
夜寶石明亮的照在白骷髏上,白骷髏好似將所有的線都吞了下去,巫鐵盯著這顆慘白的骷髏看得久了,居然有一種這顆骷髏頭是漆黑的錯覺。
在這陌生的奇境,心俱疲的巫鐵猛不丁的看到這骷髏頭,頓時被嚇暈了過去。
夢中重複了失去父兄、失去家庭的慘痛,心痛如絞的巫鐵,此刻卻忘了恐懼。
巫鐵哭泣著,一一的哭泣著。
白骷髏歪斜的倒在地上,幽紅的眸子上下轉著,認真的打量著巫鐵。
巫鐵眼看不到,白骷髏的眼眸中有極細的線出,在他的上一次次的細的掃過。
“爹死了?”白骷髏突然發出僵、冰冷的聲音。
“嗯!”巫鐵噎著點了點頭。
“哥哥也死了?”白骷髏的下關節沒有毫彈,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發聲的。
“嗯!”巫鐵又點了點頭。
“把爺爺我扶正。”白骷髏的眸子驟然一亮,兩點刺得巫鐵眼珠刺痛,忙不迭的側過了臉。
“哪,把爺爺我扶正,哭什麼呢?”白骷髏冷哼了聲:“爺爺我沒看錯的話,你可是男人……男人啊。”
巫鐵張了張。
“男人這種東西,隻能流,一滴眼淚水都不能流。”白骷髏哼了哼:“一旦流淚了,骨頭就了……”
巫鐵止住了哭泣。
他眼前似乎出現了巫戰和三個兄長的影。
他似乎聽到了,在校場上巫戰一拳將巫金打趴在沙土中後的吼聲。
巫金蜷在沙土中痛苦地,而巫戰彎腰俯視著巫金在大吼。
“站起來,巫金……你可是男人……站起來!”
“站起來,給我站直嘍!”
“記住,除非死了,否則就算脊梁骨被打斷了,也得給我站直嘍!”
“不管對手是誰。”
“總之,記住了,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給我站直嘍!”
巫鐵咬了咬牙,手掌胡在臉上了,掉了臉上的淚痕。
被巫戰教訓時刻都要站直的巫金,卻為了他這個廢弟弟跪在了敵人面前。
巫鐵掙扎著站了起來,眼前閃著巫金跪地的模樣,很是用力的直了腰桿,咬著牙直勾勾的盯著這顆詭異的白骷髏。
站直了,巫鐵才發現,這顆從土包中被他一腳踢出來,卻通不沾染一汙垢的白骷髏,他是正常人的腦袋三倍大小。
而且他的造型還有點怪異,他的後腦向後凸起了老高的一截,流線型的外表充滿了一種難以形容的詭異。
“不哭了?”白骷髏哼了哼:“把爺爺我扶正了!”
巫鐵吞了口吐沫,他彎下腰,小心翼翼的抓住了白骷髏。
手冰冷。
這顆白骷髏,赫然通都是金屬鑄造而。
“呃?”巫鐵驚懼的看著白骷髏。
“大驚小怪。”白骷髏繼續哼哼著。
巫鐵閉上,雙手抱著白骷髏猛地一發力――通都是金屬鑄的骷髏頭,而且有正常人的腦袋三個大,巫鐵懷疑,他是否能抱得。
白骷髏出乎意料的輕,巫鐵沒費多大力氣就把他抱了起來。
用力過猛的巫鐵甚至向後仰了一下,差點沒閃了腰,他狼狽的退了兩步,又一腳踩在了一塊溜溜的苔蘚上,差點一腦殼摔倒在地,好容易才穩住了子。
“哈。”白骷髏僵的笑了聲:“我要誇獎你真是力大無窮,而且矯健靈活麼?”
巫鐵莫名的臉皮發熱,他抱著白骷髏,找了個小土包將他端端正正的擱在了上面。
腰桿筆的站在白骷髏面前,巫鐵咬著牙衝白骷髏說道:“我不哭。”
在這廣袤的異境中,巫鐵莫名的對這顆詭異的白骷髏有了一點點親近。
怎麼說,巫鐵也有清洗人頭的膽量。
這顆白骷髏,怎麼也比糊糊的死人腦袋好看。
而且死人頭不會說話,而這顆白骷髏不僅會說話,他甚至還會教訓人。
一個年,一顆詭異的白金屬骷髏頭大眼瞪小眼的相互了一陣子,白骷髏突然開口了:“剛剛哭得這麼傷心,死全家了?”
巫鐵心頭絞痛,眼裡又有熱氣冒了出來。
強忍著哭泣的衝,巫鐵莫名的想到了巫戰曾經說過的話。
“沒有,我才沒有……母親,還有小妹……雖然不知道們在哪裡……但是們一定還活著……”
“哪,反正你爹和兄長都死了,和死全家有區別麼?”白骷髏很僵的在巫鐵心口捅了一刀。
巫鐵渾僵,他渾疲累到了極點,肚子又變得空的,襲來,渾一陣陣的發,白骷髏的話讓巫鐵心頭最後一點點活氣都徹底消散。
渾每個角落都充斥著悲傷和恐懼,疲累幾乎榨幹了他的每一個細胞。
腦子裡一片空白,巫鐵的眼睛翻白,向後栽倒。
這一倒下……巫鐵可能再也不會蘇醒,再也無法爬起。
“報仇啊。”白骷髏兩顆幽紅的眸子驟然亮起,僵冰冷的金屬音好似尖刀,狠狠捅在了他心頭。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男人,就該恩怨分明。”
“他能殺你父兄,你就應該殺他全家。”
“殺父之仇還沒報,小子,你連死的資格都沒有啊!”
心頭莫名有一子燥熱、瘋狂的熱氣衝了上來,已經筋疲力盡的驀然充滿了狂熱的力量。
“報仇!”
巫鐵聲嘶力竭的嘶吼著。
‘報仇’,這個詞,他並不陌生。
“我要報仇!”
“可是……”
兩行淡紅的淚從眼角流下,巫鐵看著白骷髏大吼:“我不能修煉……我怎麼報仇?”
白骷髏的眼眸閃了閃,他上下打量著巫鐵,過了好一陣子,才輕聲道:“我能讓你修煉啊……你不能修煉?呵,萬都能聖,無非快慢早晚……”
“你不能修煉?”
“說這話的人,是白癡吧?”
巫鐵猛地出左手按住了白骷髏,然後狠狠的一拳轟在了他的臉上。
一聲悶響,巫鐵的右拳皮開綻,幾點鮮順著白骷髏潔的表面了下來,沒能在白骷髏臉上留下半點兒痕跡。
“蠢貨。”白骷髏冷笑:“我是金屬鑄,你是之軀……你幹嘛用自己的拳頭?不會找塊石頭麼?”
巫鐵猛地醒悟,他彎下腰,就在腳邊撿起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一聲不吭的狠狠砸在了白骷髏頭上。
“說我不能修煉的……是我爹!”巫鐵一邊用石頭猛砸,一邊歇斯底裡的大吼著。
“爺爺我真是賤……”白骷髏目閃爍:“不過,習慣了就好……我早就習慣了。”
狠砸了百多下,白骷髏潔的表面是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石頭卻被砸碎了。
巫鐵一屁坐在了地上,氣籲籲的從腰間扯下了一條蛇段,大口大口的撕咬起來。幾口蛇腹,一暖意從肚子裡湧了出來,他逐漸回復了一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