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再催問，車廂有著短暫而詭異的靜謐。

直到許明意開口打破這份安靜。

“你可曾想過……萬一對你存有男之呢?故而才將我當作了假想敵來看待。”

“?！”謝無恙不可置信地看著。

他難得會有被嚇住的時候，當下無疑算一個。

男之?！

這可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

“我可不是瞎猜。”許明意道:“早在去年京之時，皎皎便提醒過我了——”

只是那時吃驚歸吃驚，卻也未真正放在心上，隻覺得小孩的喜歡來得快去得也快，說不定只是覺得吳恙生得好看，才會多些關注。

“……”吳恙僵地坐在那裡，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遲遲未能說出一句話。

許明意又自顧細細分析了一番後，道:“那時並不知你是的兄長，如今雖已是得知了，一時間卻也未必就能接得了這種份的轉變……稱號固然好改，之事卻是說不好。再者，還有一種可能……”

謝無恙如驚弓之鳥一般戒備地看著。

還有什麼可能?

“或許當初之所以被你吸引，實則是一種緣親的應，只是自己也分不清。”

在日積月累中，便與男之混為一談了。

這自然是最好的一種可能，或會在日後的相中慢慢變得明朗。

謝無恙聽得面愈發複雜，看著分析得頭頭是道的孩子，遂問道:“我需要如何做，方能解決得了此事?”

他實在不想沾染這等荒謬之事，更不願因此而影響到其它。

“眼下看來，你如何做不重要。”許明意道:“大約還要看自己能否想得通。”

吳恙的做法毫不擔心，從始至終本也不可能給對方任何幻想的余地。

歸結底，一切都在於永嘉公主自。

“能想通自然最好，若想不通，也非是你我能干涉得了的。”許明意道:“實則是何心思，與我倒無乾系，我一貫也隻論行不論心——如何想是自己的私事，可若再來招惹於我，我可是會收拾的。”

這才是今日同吳恙提及此事的關鍵所在，到底是他的妹妹，好歹得先打個招呼，萬一真收拾上了，也好他心中有個數。

謝無恙沒有道理不點頭。

人做錯事，被收拾是天經地義的。

只是這並非是昭昭一人之事。

若當真……當真就是這般因由，那便是由他而起，他有責任理乾淨。

縱然猜錯了，此事卻也仍舊是他的家事，昭昭選擇嫁予他，斷不是為了面對這些糟心事來了——家中一派和睦清靜，他怎麼也不能陷這些莫名的麻煩之中。

所以，他還須想辦法盡早解決乾淨。

年人未有當場給出保證，心中卻已在思索著解決之策。

略微平複了心之後，掀開車簾看了一眼，便問道:“車可備有男裝?”

許明意點頭:“自然是有的。”

什麼都能忘，這個可不能忘。

謝無恙笑道:“那便去狀元樓，我來做東，權當是賠罪了。”

許明意有心想說“你賠得什麼罪”，但想著狀元樓的鴛鴦炸肚、花炊鵪子與各樣小炒，也就故作勉為其難地點了頭:“吧。”

“啁啁！”

大鳥長著的脖子很應景地闖二人視線中。

謝無恙靠在囊上，看著它道:“不便帶你，車裡等著。”

這話倒也不是存心為難。

如今滿京城都知曉許家姑娘邊有隻禿鷲，且是立了功的禿鷲。

天上飛著的禿鷲不止它一隻，可邊帶著隻禿鷲的只有許家姑娘——

它若跟著，那許明意便要了無效男裝。

很快就是用晚食的時辰，食客往來被認了出來，也是麻煩。

天目也不埋怨，待二人於狀元樓外下車時，竟當真沒有跟上來的意思。

半刻鍾後， 許明意二人在二樓臨窗的雅間坐下。

旋即……

便有一隻碩的黑影從窗外了進來。

……

比秋狩來得更快些的，是三日後的中秋宴。

這一日，許明意姐弟二人，早早便隨家中長輩一同宮赴宴。

與宗親和大臣家眷們一同前往壽康宮請安罷，一眾眷便移步去了園中陪著太后聽戲。

海氏坐在太后側，盡量讓形足夠端正，卻又怕顯得太過刻意。

總覺得有無數雙打量的視線落在自己上，以至於戲詞也沒聽進去半句，且本也聽不懂這秦腔，卻又怕被人瞧出聽不懂。

總算煎熬到開宴之時，眾人便說笑著移步保和殿，在監和宮娥的指引下各自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