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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事》 六百六十四 盛景

“竟都是我的錯嗎!從小到大,不管我做什麼,你總要拿那些莫名其妙的理由來管束於我,父皇自軍營中極不容易回來一次,你不許我去‘打攪’他!時我生辰,父皇不知我真正的喜好,送我的生辰禮我不喜歡,你偏要我裝作喜歡的模樣!我縱然只是犯了些小孩子都會犯的小錯,你也要嚇得上下遮掩一番,半點不敢父皇知曉!”

“我去軍營中尋父皇,父皇不曾責備於我,你卻瞞著父皇罰我在佛堂中跪了一日一夜!”

“你不許我纏著父皇,不許我在他面前撒,更不許在他面前鬧脾氣,連哭也不行!”

時我且不懂,待大些見得多了,才知並非人人都如我這般……”

“你畏手畏腳,自己看不起自己,同自己的丈夫本不像夫妻!你還要著我也要看不起自己,害得我同自己的父親也本不像父!”

“是你不準我同父皇親近,如今卻又要怪我不懂討父皇喜歡了!”

“你有今時今日,當真怪得了我嗎?是你自己不爭氣,才會被人看輕!便是太后娘娘也對你頗有不滿,言辭間暗指你終日悶在這玉坤宮本沒有皇后該有的模樣!”

“如今父皇初登皇位,諸事尚是忙之際,待到日後一切大定,后宮中添了嬪妃,那時才真正沒有你的容!”

“這些都是你自己自找的!”

“莫說是不了父皇的眼了,便是我也本不願見到你這張臉!”

“……”

說罷這些之後,永嘉公主是哭著跑出玉坤宮的。

怨我約束於……可旁人卻在怪我教無方……”海氏閉了閉眼睛,角盡是苦:“我到底怎麼做才是對的?”

嬤嬤在旁歎了口氣,只能勸道:“公主不知您的苦衷,小孩子覺得了委屈難免要說些氣話……”

“不。”海氏搖了搖頭,苦笑道:“嬤嬤,你方才都聽到了嗎?說就連太后也覺得我不配為皇后……”

“話傳話之下往往會變了味道……太后娘娘未必就是這個意思。”嬤嬤勸了一句,頓了頓,又道:“但您今晚之舉,或是的確有些欠妥了……”

海氏睜開一雙淚眼看向:“連你也覺得我錯了?我不過是想同那許姑娘賠個不是,揭過此事,以免日後針對桑兒,我也是為了陛下和太子思慮,不想再生爭端……”

“……”嬤嬤言又止。

也不知該怎麼說了。

但若是有人這般同賠不是,不提惶恐不惶恐的,大約是得嘔死。

“這些年來,我無一日不在想著,要如何才能不給陛下添麻煩……來到京城之後,我更是不曾有過一日安眠,生怕丟了他的面,可無論我怎麼做都是徒勞……”

海氏淚如雨下,自嘲道:“現如今說這些也無用了,他還是要趕我走了。”

嬤嬤驚了一驚。

“娘娘,這是……陛下親口說的?!”

方才在那得月樓中,陛下單獨與娘娘談話,便覺得不妙了!

但至多是想到陛下或會提醒責備娘娘幾句,怎會……

“是啊,他說他與我的約定中,本就隻限於州燕王府……如今他做了皇帝,不需要再拿我做障眼法了。”海氏眼淚如珠,字字句句都覺錐心:“若非是礙於他曾承諾過,若我願意,他便會給桑兒一個名正言順的份,讓平安風地嫁出去,我怕是本不配來這京城。”

嬤嬤聽得有些慌了。

怎會如此?

皇上仁厚,分明不是這樣的人!

不對……

倒也的確不能這樣說……

當初的約定的確是各取所需,王爺也只是允諾會保證們母平安無憂,至於皇后之位……的確不在承諾之

也沒人想到過王爺會變皇上!

且就這些時日來看,在皇上和太后眼中,娘娘或許確實與這個位置不甚相宜,十分吃力……

想著這些,嬤嬤越發慌了。

一直認為皇上足夠仁厚,卻是忘了在京城做皇后遠不比在州做王妃那般簡單,這其中大約是牽扯著許多們想不到的東西……

可……若離開京城,娘娘該怎麼辦?

跟著娘娘的又該怎麼辦?

皇上人品在此,固然是會保證食無憂,可若想再有此時的風卻必是不能了……

更何況,旁人或許不知,卻將娘娘看得不能再,若果真離了皇上,娘娘……還能好好活下去嗎?

思及此,嬤嬤不安地問:“那娘娘是如何想的?可有什麼打算……或應對沒有?”

“我不想走,我隻想留在他邊,我哪裡也不想去……”海氏的眼神有些渙散,魂不守舍般問道:“嬤嬤,你說……我還有機會嗎?”

嬤嬤在面前蹲下來,攥住的手:“不然您就同公主說明了真相……再與公主一同去求一求陛下試試?陛下到底是念舊的……”

“不……不行!”海氏猛然看向,甩開的手:“絕不能讓桑兒知道!藏不住話的,必會鬧得人盡皆知!”

到了那時,便真真正正沒有毫退路了!

“那……”

海氏眼神反覆掙扎了片刻,忽而盯著嬤嬤,低聲問:“在州時,你曾同我提及過的……可一並帶來了嗎?”

嬤嬤一時未能聽懂。

待與海氏對視了片刻後,方才明白的意思。

娘娘這是要……

“婢子未曾帶來京城……但想來此應當不難尋。”嬤嬤心下五味雜陳,不確定地問:“只是您可當真考慮清楚了嗎?若是被陛下察覺到……”

今時不同往日了,也日漸看清了這位皇帝陛下待元獻皇后的執念究竟有多深。

縱然娘娘功了,卻也難保事後敏銳如皇上不會有所察覺……

“依他的品行,縱然他會因此輕看我,甚至厭惡我……我卻至能留下,不是嗎?”海氏語氣沙啞溫弱,卻幾乎偏執地道:“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反正我本也不可能得到他的真心……我只要留在他邊,看著他陪著他,就這樣過完一生便夠了……”

嬤嬤想要勸一勸,又覺無從下口。

雕花窗欞外,圓月靜掛中天,皎潔月華難世間人心嘈雜紛擾。

……

永嘉公主足足五日未曾出過玉粹宮。

直到這一日,玉坤宮中的掌事宮親自前來傳話,並帶來了幾卷畫像。

忍到那掌事宮離去之後,永嘉公主將那幾幅畫像撕了個碎。

“他們也配!”

“說什麼我可以做主自己的親事,現如今不還是要拿我去做收攏人心的棋子!”孩子委屈悲憤,彎將寫滿了那些人選的家世的冊子也揮落在地。

才不要嫁給這些人!

旁人不知且罷,父皇分明知曉曾經的心意,這是唯恐心思不改,急於想要讓死心,好免除後患嗎!

那日在得月樓中,一口一個昭昭,滿眼喜欣賞之,事事都在替對方考慮,眼中哪裡又還有這個兒在?

近日總忍不住使人去細查那許明意之事,然而知道的越多卻越發控制不住心中的妒意。

的祖父,的父親,便連的繼母,都將視若珠寶,且這疼是眾人皆知的偏

分明已經有了這麼多,卻還要來搶的兄長和父皇,甚至是皇祖母!

所得匱乏的孩子將這一切皆視作了搶掠。

撲在榻上哭了起來,將榻上的迎枕薄毯盡數扔了出去。

陪著長大的在旁勸說著,孩子卻一個字都未能聽得進去。

廊下守著的監宮個個垂首,仿佛不曾聽到孩子的哭聲,更加無人敢湊上前去。

一連數天的晴日之下,便到了皇帝出宮秋狩之時。

隨扈的隊伍浩浩地穿過長街,出了城門,朝著京郊百裡之外的泉河行宮而去。

沿途縱經道,也隨可見百姓的影,有些穿著樸素的百姓牽牛趕騾,見得如此大的陣勢尚且不知是何人出行,隻慌慌張張地避讓一側。

聽得車外人聲嘈雜,許明意略掀了車簾看去。

道路兩側,有著避讓的百姓,有些跪地行禮,有些尚不清狀況也被人拉著跪下,一邊悄悄看著經過的隊伍,一邊低聲談著什麼。

“……當真是駕?”

“這是要做什麼去?”

“難道又要打仗?”

“打得什麼仗,近來正是秋狩之時……”

許明意看著那些著不盡相同,卻多是一臉淳樸的百姓,只見他們眼中最多的仍是畏懼之

帝位更替,雖尚算平靜,可於這些剛遭過朝廷大肆剝奪的百姓而言,若要對新帝建立起真正的信任,尚且需要時日和看得到得著的仁政。

想,一定會有這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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