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那道有些恍惚的聲音還在繼續，永嘉公主幾乎是猛地抬腳走進了堂中。

“母后！您是瘋了不?怎能做出此等事！”

這聲質問讓撲跪在那裡抓著昭真帝角的海氏轉過了頭來看向。

對上那雙竟滿是恨意的眼睛，永嘉公主霎時間渾爬滿了寒意。

“別喊我母后！”思緒恍惚的海氏定定地看著，幾近咬牙切齒地道:“我最後悔的事便是生下了你！你就同你那親生父親一樣，是個只會帶來禍事的掃把星！”

此番若非是因這畜生鬧出了驚馬之事，的計劃又豈會敗！

若陛下喝下了那盞茶，若焚了那爐香，若苦心飼養至今的蠱不曾被搜出……

便能一直同陛下在一起了！

“你說什麼……什麼親生父親?”永嘉公主臉上的神凝結，有些怔怔地問:“你在說什麼瘋話?”

說著，忽地抬起眼睛看向昭真帝，手指向海氏，無端有些慌地道:“父皇，母后定是瘋了……！”

怎麼可能會有此等荒謬之事！

是父皇的親生兒，這一點竟有什麼可質疑的嗎?！

昭真帝沉默了片刻後，向林統領等人道:“都退下吧。”

又道:“阿淵和昭昭留下。”

林統領與鄭太醫帶著宮人監告退而去，掌印大太監亦退至堂外，示意侍將堂門合上。

鄭太醫和林統領面無表地步下石階，待離了眾人視線，立時對視著出大為震撼的神來。

二人拿眼神瘋狂地流著震驚之。

什麼十五年前，陛下救下了皇后和公主?

若說這句話容易被曲解的話，那“你那親生父親”——總不會再有第二種可能了吧！

所以，陛下竟也難逃頭頂發翠的厄運?

這莫不是……謝氏一族的什麼神詛咒不?

可奇怪的是，陛下似乎並無半分意外之，倒像是……早就知曉了一般！

甚至就連太后娘娘也不曾有什麼異……

如此之下，再想到皇后下藥養蠱之事，不免愈發覺得頗深了。

林統領和鄭太醫揣著滿腹驚疑守在院中，腦子裡一刻也停不下來。

堂中，昭真帝看向了跪在那裡的掌事嬤嬤，道:“嬤嬤且將實同桑兒說明吧——”

永嘉公主不自覺握了手指。

什麼實?

父皇這般語氣，莫不是一直也知曉著這個“實”嗎?

掌事嬤嬤眼神反覆地應了聲“是”。

本以為，自己此生再無可能會於人前說出這個，可誰知世事無常，人心難測，竟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娘娘本姓申，並非是我們海家的姑娘，公主真正的外祖家乃是一戶商賈人家……”

海老爺生前本是州城外的一名縣令，因其職低微之故，公主極不願意聽人提起外祖家之事，可公主不知道的是，真正的外祖，實則是一名不上名號的小小商人。

“彼時我家姑娘患急癥，尋醫求治未見效，前後短短五六日人便沒了……娘娘因同我家姑娘年紀相當，樣貌又生得極像，才得以頂替了海家小姐的名號，嫁進了燕王府中。而那時，娘娘已有四月孕在……”

永嘉公主聽得口呼吸都變得不暢。

這些都是什麼跟什麼?

母后不是海家的兒?

母后嫁進燕王府時，已有四月孕?！

那孩子會是誰的?

那孩子又是誰?

肯定不會是！

父皇怎麼可能容忍得了母后生下別人的脈?！

嬤嬤的聲音還在繼續，字字清晰鑽進耳中，無從逃避:“……娘娘在燕王府之前，曾在家中的迫下委與一名商人做妾，那商人家中世代做的皮生意，卻並不安分，娘娘進門沒多久他便被查出來通敵之實，因此舉家了牽連被判流放之刑……”

“流放途中，遇到了一場雪崩，娘娘於混中逃了出來，夜中逃至軍營附近之時，僥幸為陛下所救。娘娘昏迷後醒來，經軍醫診看才知有了孕……”

這些皆是娘娘後來同細說的。

永嘉公主搖著頭，忽地看向癱坐在那裡神似哭似笑的海氏:“我不信！這些都是假的……！”

“無一字作假。”昭真帝道:“彼時我收到信，得知廢帝有意替我賜婚，我為斷絕此事發生，便與你母親談了一樁易——由佔下燕王妃之位，我則允諾助更換份，保與腹中孩子平安。”

他與海縣令私下乃是知己好友，且對方家世尋常，對他而言談不上有何助力，這個嶽家不會讓廢帝有任何不滿。

但這並不代表何人都能做燕王妃，廢帝疑心深重，定會詳查他嶽家和王妃的一切底細來歷——

而他從未打算再真正娶妻，不願誤人一生，因此海氏、不，申氏的出現，可謂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同海家姑娘容貌近似，稍加掩飾便足以經得起廢帝的查實，且也有著自己的，二人這樁易可謂各取所需，互不相欠。

這是他之前的想法——

現如今回頭再看，是他想得太簡單了。

人到底不是一件死，不可能永遠一不變，時長日久之下，牽扯得深了，輕重分寸難免也會變得難以理清。

就比如桑兒。

不知真相，一直將他視作親生父親。

所以，他在履行當初的承諾之外，亦答應了會替桑兒尋一門好親事——若是能一直平靜下去，或許一輩子也不會得知自己的真正世。

可當下，卻是不能也無法再瞞下去了。

有些事冥冥之中或自有注定在，他與這個孩子之間的父緣分，只能到此了。

“不，父皇……您在騙我！您因我闖了禍，生我的氣，所以才故意這般說，對不對?”永嘉公主眼裡含滿了淚水，驚慌失措地道:“父皇，我知道錯了！我再不會這般胡鬧了！”

胡鬧?

謝無恙微微抿直了角。

將危及人命之舉稱之為胡鬧，如此漠視人命——

這一刻，他方才對這個初知真相的孩子所生出的那一憐憫之心，悉數便消散無形了。

“母后，你倒是說話！你說話啊！”永嘉公主撲到了海氏邊，抓住一隻手臂，見海氏眼神恍惚著要張口，卻又失聲道:“不，我不信你的話！”

猛地推開海氏，搖著頭道:“你瘋了，我才不信你的瘋話！”

說著，邊站起，邊看向掌事嬤嬤:“你們全都瘋了！”

或許……本是在做夢！

沒錯，都著不真實，一定就是在做夢！

永嘉公主驚惶地看著眾人，緩緩後退了數步之後，驀地轉跑了出去。

夜中，孩子流著淚飛快地往前跑著——要趕從這荒唐的噩夢中醒過來才行！

永嘉公主驚惶地看著眾人，緩緩後退了數步之後，驀地轉推開堂門跑了出去。

夜中，孩子流著淚飛快地往前跑著——要趕從這荒唐的噩夢中醒過來才行！

太后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使了宮人跟上去:“切要將人看住了。”

昭真帝自椅中起。

吩咐道:“將皇后帶下去，聽候發落。”

兩名宮娥應聲，自堂外走了進來， 一左一右便要將人扶起。

“陛下，您別走！”海氏掙扎著撲上去，抓住昭真帝一隻袖，哭著搖頭道:“您不能不要臣妾！臣妾不要皇后之位，臣妾什麼都不要，臣妾可以為奴為婢，只要您讓臣妾留下，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昭真帝皺著眉，抬手將袖離。

“申氏，你好自為之吧。”

言畢，便大步走了出去。

許明意扶著太后起。

幾人離開此地，聽得後海氏的聲音在逐漸變得瘋狂，雖盡是他們聽不懂的州話，然單聽語氣也不難想象。

“此番皆怪朕大意失察，才讓昭昭平白險。”路上，昭真帝開口講道:“此事我定會妥善置，給昭昭和東王府一個待。”

“多謝陛下。”許明意道:“臣相信陛下定會秉公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