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面首聞言面面相覷,正想打聽幾句,便被乏了的玉風郡主盡數攆了出去。
翌日初一,施施果然使人登了明家的門,送上了帖子一張。
帖子是晨早送去的。
明史是當日午時前到的。
他是第一次真正來長公主府。
一路見著了說也有七八名年,那些年簪花熏香,廣袖長衫,得各不相同,直史大人覺得如同置妖中。
剛正不阿的史大人腦海中兩種聲音錯著——為男子,打扮如此花哨,何統!
以及——老天怎就沒給他這樣一張臉!
不給臉,好歹也將頭髮給足些?
可惡,不公。
明史懷著忐忑的心被引前廳。
玉風郡主很滿意。
雖說來得實在略顯急切了些,但也是誠意所在。
不錯。
玉風郡主坐在主位之上,看著坐在那裡的史大人,眼神中頗有幾分嶽母相看婿的意味。
且這相看還是單獨相看。
偌大的廳中,此時隻二人在,一應下人皆被屏退了出去。
“明人不說暗話,明史可是有意想做我們家謝定寧的駙馬嗎?”
“未來嶽母”問起話來開門見山,十分直接。
“是。”坐在那裡的明史形端直,面不改地道:“可若長公主殿下不願再婚,那些世俗禮法名分便不要也罷。明某雖樣貌生得尋常,卻也勉強有些旁的長,詩作對不在話下,琴棋書畫皆有涉獵——”
所以,貴府在收面首之上,年紀樣貌能否不要卡得太死?
“……”玉風郡主不愕然。
倒不曾想到,對方毫不回避之下,竟還下了如此“死志”……
做駙馬最好。
不要名分也行。
再不然,還可以做面首!
這路他可走得太寬了!
如此之下,倒先前準備好的那些為難試探之言,盡數派不上用場了……
玉風郡主吃了口茶,稍稍找回了心態,抬眼問道:“明史言下之意,是願我長公主府做面首?這當真不是玩笑戲言嗎?”
“若定寧願意,我自無二話。”明史面堅定,頓了頓,又道:“但在我看來,所謂養面首,定寧之心並不在此——的我是知道的,與人話不投機便寧可不說話,也並不喜側生人環繞。從前此舉,多半也只是為了混淆廢帝視線,借此來保住長公主府而已。”
此前他還想不明白為何會變這般,後來明白時便只剩下了愧責。
玉風郡主有些意外。
當真沒想到對方會說出這番話來。
這世間,真正懂謝定寧的人,真的不多。
“若願意我陪在側,什麼份都不重要。”明史道:“若不願,我自也不應勉強。”
這些話,真對著定寧,他未必能如此順暢地說出口。
此時能說出來,將心思剖明,得以轉達到耳中,無論結果如何,至也無憾了。
聽罷這句,玉風郡主再開口時,眼底亦多了幾分坦誠:“無論是何緣故,在世俗眼中我們長公主府名聲不佳乃是事實。明史一清正剛直,當真不怕世人議論, 同僚碎語,損及清名嗎?”
明史很是坦然:“世俗眼,何懼之有。”
若沒點厚臉皮,咳——承力的話,又豈能與定寧相配?
更何況,同僚碎語?
說得好像能吵得過他似得!
“那好。”玉風郡主出欣笑意,擱下茶盞,發話道:“這門親事我同意了!”
話不必多,看人的眼一向錯不了。
明史正當怔然間,忽聽一道聲音自一旁的屏風後響起:“哪裡就得著你來瞎做主了?”
明史聞言心口猛地一提。
定寧?!
果然,抬眼就見隔間裡走出了一道黛藍的影。
雨點打得她頭頂上的蕉葉叮咚作響,甚是好聽,胖貓蹲她肩膀上瞇著眼聽。 雨滴順著蕉葉淌入她的衣袖…… 她仰頭看向陸繹移到自己頭頂的青竹油布傘, 心中不禁有點感動,這位錦衣衛大人總算有點人情味了。 “這貓怕水,淋了雨,怪招人心疼的。” 陸繹淡淡道。 胖貓哀怨地將陸繹望著,深以為然。 “……” 今夏訕訕把貓抱下來,用衣袖替它抹了抹尾巴尖上的水珠子, 把貓放他懷中去,忍不住憋屈道, “大人,您就不覺得我也挺招人心疼的麼?” 他沒理她,接著往前行去。 傘仍遮著她,而他自己半邊衣衫卻被雨點打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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