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藹覺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心中卻越發慌不安，夜晚即將過去，崆峒派沒人回來，顧慎為不見蹤影，就連那些殺手也對他失去了興趣，沒有登門行刺。

五名留守的崆峒派弟子比他更加慌，還要加上幾分恐懼，沉默地守在大廳里，誰也不敢獨自回房睡覺，外面發出一點聲響都會嚇得跳起來，這種折磨終于在五更天剛過的時候得以解。

有人急迫地敲打大門，幾人沖出去接迎，結果門外空無一人，地上多了一張紙條，上面著石子。

陳錦富揀起紙條，念道：“‘馬上有事要發生，躲起來，今天別接近皇宮和駙馬府。’什麼意思？誰寫的？給誰的？”

另一名崆峒派弟子搶過去，仔細看了一遍，“是我的一位朋友，真夠義氣，特意來提醒我……咦，蘇公子人呢？”

蘇藹已經沖到街道上，他要去駙馬府。

顧慎為好像什麼都知道，十有已經提醒過上教頭，可蘇藹沒法放心，他必須親自去一趟。

他跑到駙馬府的時候天已微亮，街巷里站滿了羽林軍士兵，證明今天真的有事要發生，蘇藹繞著府邸兜了半圈才找到機會躍墻進后花園。

花園里沒有人，蘇藹不知道上如住在哪里，正無計可施，聽到人聲傳來，急忙閃躲到一棵樹上。

十余人匆匆走來，正好在樹下止步。

“駱將軍，我為什麼要逃跑？難道十萬羽林軍擋不住一群烏合之眾嗎？”

蘇藹沒見過公主，但是一聽那居高臨下的語氣就知道這必定是本人，至于“駱將軍”，肯定是羽林將軍駱琮。

駱琮躬說道：“是是。公主說得對，那是一群烏合之眾，不過想要調羽林軍比較麻煩，我雖然是羽林將軍，可是也得有兵部的信符才行。”

“那就去兵部要，你又不是第一次跟他們打道。”

“麻煩就在這里。”駱琮去額上的汗珠。敵人的行比他想象得要早，打得他措手不及，“兵部的大小吏，還有收藏的信符，全部不見了。”

“不見了？”公主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昨天傍晚他們就躲起來了，我派人去他們家里搜過，都沒回家，肯定是提前知道消息，故意躲避我。”

“又是蕭王的詭計。”公主咬牙切齒。然后氣沖沖地說：“你就這麼無能？沒有信符又怎麼樣，難道羽林軍里還有人不聽你的號令？”

“公主應該知道的。”駱琮焦頭爛額地為自己辯解，“羽林軍的將領不都是咱們的人，各方都往里面塞人，比如……”

“笨蛋。”公主手揪住駱琮的耳朵，兩人曾經有過一段好時，那時的駱琮以被公主掐擰為榮，“都這種時候了。你還猶豫什麼？把你們駱家的劍客上，把不聽話的將領全殺了。就在今天。誰掌握羽林軍，誰就是勝利者。”

“是是。”駱琮捂著耳朵，一點也不覺得榮幸了，“平基和啟虹叔侄二人已經去找駱平英了，很快就能將駱家劍客帶回來。”

公主松開手，抬頭著天邊的線。突然嘆了口氣，“養兵千日，他們竟然在最需要的時候跑去報私仇，哈哈，江湖人就是目短淺。還是蕭王更會利用他們。”

駱琮心中更恨，駱家莊分為文武兩派，向來是文派為尊，他怎麼也想不到，駱平英竟然敢不聽家主的命令，非要去找顧慎為奪回笈，偏偏是在這種時候……

“去請西域的客人過來。”公主命令道，一名丫環應是，匆匆跑出花園。

“找做什麼？”駱琮疑地問。

“我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既然指不上駱家人，我得另找出路。”

駱琮訕訕不已，心里將駱平英罵得狗噴頭，臉上還得賠笑，“那畢竟是西域人，非我族類，公主要小心了。”

“大不了被龍王一刀殺死，那也比等死強。”公主想著心事，對駱琮不怎麼搭理，過了一會才說：“留幾百士兵在這里，你馬上出城回軍營，絕不能讓別人得到羽林軍。”

“是，我這就去。”駱琮帶著衛兵跑得飛快，怎麼也搞不明白，昨天自己還手握大權，能在京城外隨意抓人，怎麼突然間就沒人聽從自己的命令了，如果真如公主所說，這一切都是蕭王的謀，暗中投向蕭王的大臣可不。

樹下只剩五個人，公主一勁裝，喃喃自語：“我才是紅蝠……”

上如和紅蝠來了，躲在樹上的蘇藹心中一安，同時屏住呼吸，上教頭耳力極佳，他不想這時被發現。

公主換上一副笑臉，“你們來了，太好了，我有事跟你們商量，這里已經不安全了，咱們邊走邊說。”

一行人走遠了，蘇藹沒有追上去，上如教頭是個有主見的人，用不著別人出謀劃策，可他現在無事可做，于是決定繞到府外，假裝意外相遇。

“蘇藹。”紅蝠遠遠跑來。

蘇藹輕輕嘆了口氣，他還是沒能躲過教頭的耳朵。

“果然是你。”紅蝠笑著走近，“你怎麼沒跟顧公子在一起？”

“他有事。”蘇藹將昨天的經歷簡單說了一遍，對自己的傷略而不提。

紅蝠是找借口回來的，雖然上如只是眼神暗示，對教頭的想法一清二楚，對蘇藹說：“去找顧公子，告訴他，公主要去行刺蕭王。”

“行刺蕭王？”蘇藹還以為公主要去奪取羽林軍的控制權。

“嗯，說擒賊先擒王，殺死蕭王，叛逆者群龍無首，一切問題就都解決了。”紅蝠說罷轉去追趕公主一行人。

蘇藹卻不知道該往哪里去，他對顧慎為的真正計劃所知甚，無從猜測其去向。

“杖局。”蘇藹小聲道，以為顧慎為會去那里尋找殺手和林小山父子的下落。

蘇藹來到杖局的時候，江湖豪杰們剛剛進城，引發的混還沒有傳遍京城，街巷上跟平時一樣滿了商販行人。

蘇藹雖相信殺手們都已轉移，還是非常小心，在人群中慢慢行走，希顧慎為能看到自己。

街頭突然發生了，一名市場小吏邊跑邊，“收攤、關門，今天不準做生意啦，趕快趕快，收攤、關門，沒事的人都回家，有事的也別逛了，快回家。”

人群茫然，互相打聽這名小吏是不是瘋了。

解釋很快就來了，也不見有人特意傳播，消息還是跟在小吏后，迅速傳遍整條街。

“十方教造反，殺進城里啦！”

“不對，是江湖義士要為皇帝報仇，你不知道嗎？皇帝被太后和公主害死啦！”

對普通百姓來說，這兩種說法的結果差不多，他們都要躲得遠遠的。

小吏的聲漸遠，街上人聲喧鬧，沒一會就了一多半人，被丟棄的貨散落滿街，偶爾也有膽子大的人，一路上揀起不饅頭大餅，萬一混持續下去，食可是非常珍貴的。

蘇藹一下子無藏，顧不得暴行蹤，趁著無人注意，跳上杖局院墻，打算冒險進去尋找顧慎為。

幾乎就在他躍上墻頭的同時，杖局大門打開，一隊人快速走到街上，護著一頂轎子離去。

蘇藹略一猶豫，回到街上，躲在臨街的屋檐之下，跟蹤那隊人，走出數十步，邊的房門突然打開，把他嚇了一跳，剛要手，發現門出的臉并無惡意。

“快進來。”老人抓住蘇藹的胳膊，將他拽進屋。

這是一間賣面食的鋪子，除去案板，沒剩下多空間，滿滿當當地著十幾個人，都是在街上擺攤的商販和來不及回家的行人，開門的老人原是賣餛飩的，蘇藹昨天跟他聊過天，臨走時給了數倍的飯錢。

“客，你膽子也太大了，還敢在街上走來走去。”

“我住得遠，沒地方去。”蘇藹過門向外張，“發生什麼事了？街上人都沒了，從杖局里卻出來不人。”

屋子里的人七八舌地回答，什麼說法都有，十方教、羽林軍、強盜、太后、公主都為造反的人選，龍王也未能幸免，不過他在中原名聲不顯，聽者都不當真。

只有一個人的話比較靠譜，“我聽鄰居小二哥在一起混的朋友說，皇帝被臣所害，一群江湖義干路見不平，殺進城要為皇帝報仇。”

“那跟咱們沒啥關系吧？”店鋪主人張地問，雙手沾滿了面。

“江湖義士，都是英雄豪杰，還能搶你家的面咋的？就是別出去走，刀劍無眼，別當屈死鬼。”

眾人點頭，更不想出去了。

蘇藹問賣餛飩的老人，“從杖局出來的那隊人是干嘛的？穿得整齊，又不像是兵。”

“哎，你還真是好奇。”老人語氣中略帶責備，不過他還是很愿意為外鄉人答疑解，“那些人一看就是蕭王府的侍衛，皇帝最信任蕭王，特許他的侍衛與皇宮侍衛的裝扮一樣，就是腰帶不同，紫是宮里的，紅是王府里的。”

又是蕭王，蘇藹頗意外。

不久之后，蘇藹看到了顧慎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