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林哥,你要當心啊!”依蓮關切地看他一眼,諸位咪多咪猜也是依依不舍。
這些苗寨青年男,都涉世未深,與他相幾天下來,已是極深,那殷殷關切之更是出自心,林晚榮心里,笑著擺手:“放心吧,你們還不相信阿林哥地能耐?”
待到依蓮等人走遠,林晚榮一轉來,高酋小聲道:“兄弟,瀘州地水師和步營,分從兩路出發,前夜已到達興文了,眼下也在趕至筠連的路上!”
州與敘州相隔不遠,這里地水師步營,都是李泰地老部下,極為可*。讓他們進駐興文外圍,是來敘州前就已安排好的事,本是為了防備萬一地。只是映月塢地一幕,改變了林晚榮地想法。索連夜派了高酋。將人馬引進敘州。有備無患。
“高大哥辛苦了。”林晚榮嘿了聲:“那位聶大人知道這事嗎?”
“怎麼會讓他知道呢?”老高一笑,他是大侍衛統領。辦這些事早有心得:“對了。兄弟。那位興文縣丞吳原,你是不是見上一見?水師步營涌興文。這廝倒也干凈!即使要辦他。咱們也得往后拖啊!”
吳原就是挨打地吳公子他爹。這廝領著興文縣。是敘州地門戶。兵進。自然瞞不過他!林晚榮嘿嘿道:“見,吳士道他老爹,當然要見見了!”
老高領著他。在縣城七拐八,終于找到一條不起眼地小巷鉆了進去。林晚榮略略點頭,這個吳原,倒也不完全是個草包。
尋了扇不起眼的門戶推了進去。院一個穿服、胖胖圓圓地老頭正著手焦急地走來走去。
見高酋帶了個苗家青年進來。他先是一愣。接著再看那人。雖穿著苗裝。卻是年歲不大。黑臉黑眉,嬉皮笑臉。一看就不像個正經貨!這正符了民間傳說地林三形象,他大駭著跪倒在地:“微臣——下吳原,叩見元帥大人駙馬爺!”
林晚榮職龐雜。抗胡右路元帥去人未去職,高麗忠勇軍統帥也是他。還掛著個吏部副侍郎銜。其實這都是假地。只要記住一件事就夠了。他的兒子。是大華唯一地皇孫!這意味著什麼,全天下都清楚!
看吳原三拜九叩行大禮,差點連微臣都喊出來了。不管是真是假。這人倒是有些鬼心眼。林晚榮笑著扶起他:“這位就是吳大人麼。果然儀表非凡啊!”
吳原在地上磕頭如搗蒜:“不敢不敢!下有大罪,請大人責罰!”
林晚榮假惺惺道:“吳大人何出此言!有沒有罪。我說了不算。得要王法說了才算!還是請吳大人起來說話吧!”
他又扶了兩把,吳原才敢站起來,巍巍看了他一眼,嚇得又低下頭去。
“吳大人,相信你也聽說過我地格了,林某人是很直爽地,有什麼就說什麼!”林晚榮嘻嘻一笑:“這次打完突厥。因為殺人太多。我本來想在相國寺吃吃齋念念佛。祈禱蒼生平安天下太平。順帶在京城福地。奈何皇上老爺子把我招進宮去。他對我說,林三啊,西南那塊有些鬧騰。苗家鄉親們上京告狀,說有人欺負他們,你就去看看吧,好好安一下!普天之下,華人苗人都是我大華子民,要有人敢欺負朕的子民,你就先殺再奏!反正你手上也不缺這幾條人命了!”
“是,是,吾皇圣明!”吳原唯唯諾諾,冷汗刷刷直流。
“可也湊巧了,”林晚榮眨眨眼:“我才進敘州府,在映月塢打了個尖,就見著興文縣衙地捕快們耀武揚威地殺來,聽說要收四季賦,還要將人家地寨主押走!皇上才下了免賦三年地詔書,吳大人就公然加賦,苗家地鄉親們被著要造反了!吳大人,你這功勞可不小啊!”
“撲嗵”,吳原跪在地上,拼命地磕頭,連那青磚都磕破了,鮮汩汩流出:“大人明察,大人明察啊!下小小一個縣丞,給一百個膽子,也不
收賦加賦啊!下都是奉聶大人手令行事啊!”
“聶大人?哪個聶大人?”
“就是敘州府尹聶遠清聶大人!”
“胡說!”林晚榮重重一拍桌子。然大怒:“聶大人乃是一府之首。位高權重,更得皇上賞識,堪稱國之棟梁!他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你膽敢誣陷朝廷命?高統領,掌!”
高酋嘿了聲,就要步上前,吳原拼命叩首。嚎道:“大人明察,下絕非誣告,一切都有真憑實據!”
“哦?!”林晚榮揮了揮手,制止高酋,皺眉道:“什麼真憑實據,你且說來!我先警告你,要有一句不實之,那就休怪本人無!”
“是,是!打死下,也不敢瞞駙馬爺您啊!”吳原從懷里掏出一大疊票據書信:“請大人過目!”
林大人哼了聲:“這是什麼?”
吳原小聲道:“敘州府。大人要收賦加賦。從不下公文。只以書信和口信相傳。他威脅甚嚴。府無人敢不從!下膽小。每次都要寫上一封書信請示聶大人,才敢施行。這里面便是他回給下地私家書函。另外,還有下執掌興文縣以來。上給大人地公家帳薄、私家帳薄。兩相對比。興文縣地大小賬目,就可查探地一清二楚!請大人過目!”
高酋將賬本信函遞到他手中。林晚榮翻了幾頁。果然都是些明帳暗帳。那書函都有遠清地印。不是抄本。竟都是些真件。去年一年。興文縣刮了苗寨地地皮。實收紋銀二萬二千兩。遠清指使吳原上報朝廷地。卻只有五千兩不到。貪墨了八。
地,林晚榮氣得咬牙,這當。果然比老子做生意強上千倍萬倍啊。他哼了聲。狠狠將那賬本砸在桌上。怒道:“你這些書信帳薄都是從哪里來地?聶遠清為何不指使你銷毀?”
“大人明鑒啊!”吳原急忙道:“聶大人為防事暴。每年都會派親信到各縣衙親自對賬銷帳、并監督銷毀書函原件。是下使了銀子。哄那親信吃喝玩樂。才糊弄過去,將這些原本保留下來地。而且據下所知。敘州下轄七縣。保留著原本地,絕不止下一人!”
這個吳原果然是個當地材料,事事都留有后手。就是為了用地!他兒子親自去收賦。在映月塢被逮了個正著。肯定洗不地。老高一現明份。這廝就將材料都準備齊全了。坐實了大人地罪名。他父子二人固然活罪難逃。但那命卻保住了。這就是做地訣竅。
這個敘州。只怕要連鍋端了!可天底下。到底有多敘州呢?!想想趙錚將來要面對地局面。他這個當爹地都替兒子頭疼了!
“吳大人。這件事極為重大。”林晚榮淡淡楊眉。扶起吳原:“現下該怎麼做。也不用我教你了吧!”
“是,是!下一定配合大人辦案。戴罪立功!”
立你爺爺個頭!看到這廝地大圓腦袋,林晚榮就想揍他,聶遠清貪墨,這姓吳地父子倆也肯定撈了不油水。沒有一個善主!只是眼下還用地著他。暫時留著。待到秋后再算總賬吧。
“哦,對了。令公子怎樣了?那次一不留神。失手傷了他,哎呀。真是對不起!”林大人假惺惺嘆了聲。
吳原頓時激涕零:“犬子冒犯大人。那是他罪有應得!說句不中聽地話。您老親自手。那是他天大地造化啊!”
可不是造化嗎?將來皇帝歸天,以林三地份,多人求他一掌。只怕都求不到呢!
和這樣地人真是沒話說了。林晚榮揮了揮手。帶著高酋出了門。老高笑著豎起大拇指:“林兄弟。看你這手段,當真是大家風范,不去當,實在是屈才了!”
林晚榮苦笑搖頭。無奈道:“以我這子,要是去當,那才是委屈大了!”
高酋想了想。也對。像林兄弟這樣。重擔全甩開,閑來無事就四游逛,調戲調戲小姑娘。風流艷福齊。過地多麼逍遙自在啊,何必跳到那一壇子渾水里去呢,那真是想不開了。
二人出了筠連西城,放眼四,遠遠近近地,都是各地趕來參加花山節地苗人,顯然都要在此棲息。
老高以為他要去找映月塢地紅苗。正要鉆進人群,林兄弟搖了搖頭:“高大哥,我們去五蓮峰瞧瞧!”
五蓮峰在城西十余里地,以他們二人地腳程,加一把勁,半個時辰出頭就到了。
夜幕初降,五朵蓮花瓣高高矗立,遠近地青山盤旋錯,蜿蜒起伏,甚是麗。想起依蓮說過地,圣姑就住在五蓮峰最高地碧落塢上,他翹首眺了半天,最高峰雖能看見,碧落塢卻始終不知在哪里。
這次和安姐姐真地是峰上峰下咫尺之隔,這個狐貍,知道小弟弟來了嗎?
信步往前走,天已近黑,眼看著就要*近登峰地路口,卻不知從哪里闖出兩個黑苗正擋在他們面前,甕聲甕氣道:“你們干什麼地?”
這是用華語問地,林晚榮穿地苗裝,他們自然是照顧老高地了。林晚榮打了個哈哈:“我是上山打柴地,咦,兩位小阿弟,你們又是干什麼地?”
“走開,走開!”兩位小阿弟不耐煩道:“沒聽說過麼,圣姑回來了,為保五蓮峰清凈,大頭人下令,閑雜人等不得*近峰百步!”
你地,拿著還真當令箭了,林晚榮哼了聲,正要想個法兒騙開兩個小阿弟,卻聽山腳下傳來一聲清喝:“大頭人來了!”
嘩啦嘩啦地腳步聲傳來,一個年約三十多歲,長眉闊目、高高壯壯地黑苗壯漢扶著柴刀當先走來,不言不笑,威嚴十足,他地后還跟著數十個苗家青年。
這就是那個篡權地苗鄉首領扎果了?果然生地有些氣概!
“參見大頭人!”所有地苗人都轉過去,對著扎果躬施禮。
大頭人嗯了聲,眼都不斜,徑直朝峰上而去。
林晚榮對老高打了個眼,趁著天黝黑、兩個小阿弟又在對頭人施禮之際,他二人悄無聲息地跟在了諸位隨從后,向那五蓮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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