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冰雪還未完全化盡,冬日里的寒意還沒全消,柳樹卻已經出一條條翠綠的枝頭突出一簇簇綠的新芽。
啟佑看著土里冒出的小草,笑著說道:“娘,江南的春天比京城來得早多了。”在京城,這個時候說不準還在下雪呢!
“你以為為何江南一年能種兩季糧食。”不僅春來得早,冬日也比北方來的晚些。正因為如此,江南才能種兩季稻谷。
風吹來,啟佑忍不住打了個冷。
玉熙沒好氣地說道:“早說了讓你多穿點,就是不聽。若是涼了,我可不管你。”小的時候沒讓心,結果老了還要心,真是不完的心呀!
“娘,雖然現在還有些冷,但卻沒再像臘月似的寒風刺骨了。”這點冷,他還是得住的。
玉熙沒再多說,只是搖了搖頭。
啟軒看著垂下的柳枝,說道:“娘,二姐會跟著大姐一起來江南嗎?”
玉熙搖搖頭道:“不會,小晗的婚事在五月底,肯定是走不開了。”這孩子的婚事,總算是定下來了。
啟佑有些失。若是柳兒來了,到時候就可以來個琴笛子合奏了。
姐弟六人,就啟佑跟柳兒姐弟兩人學了樂。其他四人只會聽,沒學樂,。
“轟隆隆、轟隆隆……”
春雷陣陣,眼見就要下雨了。玉熙忙道:“趕回去吧!”
剛上馬車沒多久,就下起了雨。
江南的春雨并不大,不不慢地從天上飄落下來。
掀開車簾,發現外面灰蒙蒙的一片,大地都好似籠罩在霧水朦朧中。
玉熙笑著道:“這里的景致,跟京城真不一樣。”這樣的景致,在畫上看過。不過畫,哪有親眼所見來得真切。
啟佑笑道:“若是一樣,咱也沒必要留在這里看風景了。”他以前來過幾次江南,每次都是來去匆匆。還真沒靜下心來,欣賞這如畫的景。
啟軒說道:“娘,若是你喜歡,我就將這景致畫下來。”
“三哥,就只畫風景多沒趣,你得將我們三人都添進去。”這樣的話,那也有紀念價值呀!
啟軒覺得這個建議很好,當即采納了。
冰梅掀開簾子,本意是想看看離大門還有多遠,結果卻發現前面有個人跪著。
冰梅皺了下眉頭,不過在不清楚什麼事之前并不準備告訴玉熙。
一直進了莊子,冰梅來了林闊:“林護衛,我剛才看到大門口有個人跪著,你去看看是怎麼回事?”知道這人目的是什麼,再決定要不要告訴太后。
玉熙跟啟軒兄弟兩人當時在馬車里聊天,自不知道外面跪著個人。不過林闊是騎馬,哪能不知道。只是作為護衛,只負責保護主子的安全,其他事并不摻和。不過如今冰梅讓他去打聽,自是另當別論。
很快,林闊就回來了:“冰梅姑娘,外面跪著的是個子,說自己有莫大冤屈。希太后娘娘為冤。”
冰梅聽到這話,眉頭都忍不住皺了起來:“有冤屈去衙門,找太后做什麼?”有冤屈就找太后,太后三頭六臂都忙不過來。
林闊說道:“這的原本是秦淮名,因為喜歡上一個書生贖了。然后用私房供這書生讀書,結果這書生考中舉人以后就另娶人為妻。這的萬念俱灰想要一死了之,可又不甘心。聽聞太后住在這里,就冒著必死的決心來告狀了。”
“可以去衙門告他停妻再娶呀?”只要手里有婚書,那賤男別說當,功名都保不住了。
林闊搖頭道:“兩人的婚書是假的。而且,書生的家族也不承認。兩人婚數年,都沒族譜。”沒有婚書也沒族譜,已經不能算是妻,最多只能算妾了。
心里忖度了許久,冰梅還是將這事告訴了玉熙:“太后娘娘,這的眼不怎麼好,可這男的也太卑鄙了。”
啟佑聽了卻是有些著惱:“莊子上的人都是干什麼吃的?怎麼不將人趕走?”有冤屈找娘申訴,要衙門干啥。
玉熙說道:“去將帶進來。”
啟佑忙說道:“娘,這事給我來理吧!”他娘這次出門,就該高高興興歡歡喜喜的,而不是總理這些七八糟的事。
玉熙搖搖頭說道:“我正準備編寫一本書,用以警示那些涉世未深的學生,別被男子的一些花言巧語海誓山盟給騙了。跑來冤的這子,也可以作為一個案例。”
“娘,這事還是給別人去做吧?”編書可不是個輕省的事,而玉熙都八十七歲了,啟佑不想再累。
玉熙笑著道:“肯定是要找人編著的,我到時候只是把把關。”眼都有些花了,怎麼可能編書呢!
說完這話,玉熙朝著兄弟兩人道:“阿軒、阿佑,你們下去吧!你們在,對方可能會不自在。”
啟佑一臉憂慮地走了出去。
出了門,啟軒朝著他說道:“阿弟,我覺得娘編書好的。”
“好什麼好?娘都這麼大年歲了,哪還能做這麼累人的事?”一個不好,就會累病。
啟軒說道:“以娘的子,有事做反而會越有干勁。”而且有事可干,也不會東想西想了。
啟佑想了想,說道:“編書可以,但不可能勞累。”
“這個自然,我們到時候幫娘挑些能干的幫手。”就是他們,也能幫忙。
冰梅看到對方全都漉漉的,給換了一干凈的裳后,才帶著去了廳堂。
跪在地上,這子哭著道:“民蘇三娘拜見太后,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蘇三娘十年前可是秦淮河上第一名,據說琴棋書畫樣樣通,而且聲音人。不知道多達貴人公子哥拜倒在的石榴下,為一擲千金。不過后來,被自家青樓的柳詩詩比了下去,名氣大不如前。后來,銷聲匿跡了。
玉熙細細打量了下這位昔日的秦淮名。人約三十左右,比較白,不過面憔悴眉梢間也皺紋。整個人,也充滿了幽怨之氣。
靠在椅子上,玉熙問道:“我想知道,當日為何會委一個窮書生?嫁給他也就算了,竟然還供他考取功名。就你這出,他獲功名休了你正常。不休了你,才是奇怪。”哪怕從了良,蘇三娘曾經是青樓子的事一曝,對方在外人面前也抬不起頭來。就是前程,也會被影響的。除非,對方有強大的后臺以及過人的能耐。
對方都要靠蘇三娘供養念書,自不可能有強大的背景。至于才能,若真是驚才絕艷之輩早被人相中,哪還得上蘇三娘。
青樓子遇見窮苦書生后從良,然后妻憑富貴為誥命夫人,這種事只在戲文里。
蘇三娘是來告狀的,卻沒想到一見面就被玉熙刺了一腔。
穩了穩神,蘇三娘說道:“太后娘娘,當初我嫁給他的時候,他并不是這樣的。卻不想,人心易變。他考中舉人以后,就仿若變了個人似的。”
玉熙沒接這話,而是問道:“當日,你是怎麼離開青樓從良的?”要知道名哪怕名聲沒以前好了,也一樣能賺錢。只不過,沒以前賺得那般多了。
蘇三娘垂下頭說道:“我與媽媽說,可以助詩詩為秦淮第一名。而條件,就是放我離開紅坊樓。事之后,媽媽就放我離開了。”
“看來你運氣很好,到善心能遵守諾言的老鴇了。”在沒有查證之前,這話玉熙也就聽著了。
蘇三娘哭著道:“太后娘娘,民只想求一個公道。”
“你想要一個什麼公道?”能在歡場上混出頭,又能安然離開青樓,玉熙不相信是單純無害的人。
見玉熙說話時的語氣有些漫不經心,蘇三娘心頭一滯。這與預想的完全不一樣。以為玉熙知道孟生始終棄,肯定會為出頭的。要知道,玉熙可是出了名的厭惡負心漢薄郎。
心里忖度了下,蘇三娘說道:“太后娘娘,我要讓天下人都知道我是孟生明正娶的妻子,古氏只是一個妾。”古氏,就是孟生現在娶的妻子。
玉熙淡淡地說道:“你說你是孟生明正娶的妻子,證據呢?婚書是假的,那人跟左鄰右舍的供詞也可以。”
蘇三娘臉青了又紫,紫了又白:“我跟孟生是在自家院子拜了天地,沒請婆,更沒擺酒。”
玉熙像看傻子一樣看蘇三娘。像這種況完全就是無茍合,是野路子夫妻,人家不認你都找不著地說理。
蘇三娘很是絕:“是我傻,我以為他會永遠對我好的,卻忘記了人心易變。”相信孟生當年是真心喜歡的,可后來變心也是真的。
聽到這里,玉熙搖搖頭。蘇三娘也許不是什麼單純之人,但很顯然是重孟生的。若不然,不會讓自己落這般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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