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星空

夜，已深了。

璃坐在床上，借著不算明亮的燭打量偏殿這間小屋。以前住在宮中時，一直被安頓在這里，現在看來，卻有些陌生。

輕輕地下了床，不想吵醒睡在窗下小床的宮虹鈴，總怕做夢尖嚇到別人，又不好意思使喚比還大兩歲的虹鈴守夜，只好用老法子——不睡。

春天的夜空，是最明凈和的，雖然比不上秋天的高遠深邃，暖暖的風中，仰漫天星斗，心好像也開闊起來。

璃靠著廊柱坐下，遙璀璨星空，心里卻酸楚慨。同樣是在紫城幽靜的宮苑中，同樣是孤零零渺小的，仰得卻好像不是同一塊天空。

也許生活教的太多，卻學得太慢，往日的喜怒哀樂在長而又長的孤寂歲月里全數沉陷為今日的淡漠，那將來……茫然地垂下淚珠，不知道多久以后再獨自仰星空，會用什麼樣的心？

“誰？！”一聲戒備的低喝，把嚇了一跳，眼前一花，巡夜的侍衛都快步靠近舉起燈籠準備照的臉。

“沒事，你們繼續去巡視吧。”開始的那個聲音放松下來，低聲吩咐，攔住過于靠近的侍衛。

璃的眼睛適應了明亮，侍衛們也整齊地排隊伍退出小院，線變弱，更清楚的看清了來人。

星如發亮的輕紗披覆在他的上，年輕俊秀的臉頰勾勒出悅目的弧線，長睫的暗影下，清澈友善的雙眸含著淺淺的笑意，是他，永赫。

夜風一吹，覺得臉上涼涼的，這才驚覺眼淚還掛在臉上未曾拭去，慌忙抬手用袖子抹了抹。

永赫……一陣尷尬，想起老祖宗和應如福晉的對話，應如福晉的表……竟然無法像原來那麼平靜坦然的對他。他……還能像初見面時那麼友善地待嗎？也會怨，恨，因為帶給他的種種難堪憂煩不已嗎？

慢慢垂下頭，不敢再去看他俊的臉。

“你……”他皺著眉，聲音低沉。

璃的心因為他的語氣而苦絞痛，他已經不向微笑了。

“你不冷嗎？”他擔心地問道。

璃有些吃驚，愣愣地抬頭看他，他正一臉不贊同地看著，目相遇，他似乎微微一凜，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飛快地移開了眼神。

星同樣地照亮了。

如他第一次見般俏弱。大家都說素瑩，當他進老祖宗的涼棚，看見滿眼珠寶氣的人們中，半低著頭，烏黑的長發上只簪了朵雅致的花，尖瘦卻不失的小臉低垂著，他不知自己是怎麼辦到的，竟然那麼清楚地看見了長而彎翹的睫輕輕翕，素瑩……哪有？！

當聽見老祖宗和額娘談論他的時候，亮亮的，閃著瀲滟水的大眼睛飛快地向他瞥過來時，他竟然張的故意轉開眼神，心……了速度。

當瘦瘦弱弱的，慘白著臉讓太醫理模糊的傷口，咬著櫻紅，不肯喊痛的倔強表，卻深深地扎痛了他的心。剛看過素瑩梨花帶雨的撒哭泣，他的心也生了幾分憐惜，但……卻讓他的心都疼了。

關于的傳聞那麼多，那麼惡毒，他沒見到的時候也心生譏嘲，也和著大家說笑戲謔過，真的見了的面……他笑不出來，甚至對那麼多尖刻譏諷的傳言憤恨不已。

把說的那麼不堪……其實，只不過是個什麼都沒有的可憐孩！也許正是由于的脆弱無依，大家才更肆無忌憚地傷害，貴族中的勢利殘忍，他如何不懂！如果是皇上的親妹妹，誰敢這麼說！

半垂著眼搖了搖頭，因為解開發髻而披散下來的順長發也隨之輕輕飄擺，他的心一，差點想出手去一下那頭順的烏發。

“你……又值夜嗎？”夜中沉默相對，實在尷尬，沒話找話。

“你又不敢睡覺？”

一笑，他又直腸直肚地說出心里所想，不過……很親切。

見笑了，他也笑出來。

看著他好看的笑臉，口有些發悶。他還不知道老祖宗的想法吧，突然有些不舍，當他知道了，就連這個朋友也沒有了。

“你總這樣不是辦法，我是值，明天可以休息的，你怎麼辦？”他替苦惱。

“不要。”撇開臉，不想再多說話，如果將來他后悔今晚對說了這麼多話，的不參與會讓到時候好過一點。“我進屋了。”半垂著臉，淡淡微笑。

“嗯……”他支吾了一下，“好久天才會天亮，你要做點兒什麼才能不困呢？”

他話里的真誠讓的心一痛，“我……做些針線，看會兒書。”

他也不好一再住，嘆了口氣。

“不用發愁，等你不怕了，就不會再做噩夢了。”他說出口也發覺，他之前已經和說過這句話了。

回過頭來謝地笑了笑。UＵ看書 wｗw.uuｋanｓhu.com

“你等我一會兒！”他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匆匆地轉就跑。

著他轉瞬就消失在夜的中的背影，真心地笑了，他真是個很好的人，像個孩子般熱心。

過了一會兒他氣吁吁地跑回來，把一本兒書塞到手里，“這是坊間流傳的各種小笑話趣事，晚上看沒意思的書更要困的，你看這個吧，笑一笑就不想睡了。”

默默地握手里的書。

“你看吧，要覺得有意思，書市上還有很多的，我都買來。不過，你可要在全都看完前好起來！”他囑咐，說得板上釘釘。

點了點頭，“謝……”

他趕搖手，不想聽說謝謝，“我巡夜去了，你也趕快進屋吧。”

看著他快步離去，忍不住再次抬頭仰夜空，春天的星星果然很，長長吐出一口氣，要是一直能在這麼的星空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