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一旁，正用黑沉沉的目看著他。

對方像是一座巍峨的山峰，皮呈古銅，臂膀與面頰上還塗著一道道花紋，奇異的紋理在結實而致的上延，帶著不怒自威的迫力。

眾人這會兒已經認出了這個人來——

此地旅店的主人。

“閣下是……?”方鴴小聲問了一句。

“聽過龍的尖嘯麼，年輕人，”馬扎克看著他，仍舊是詢問道:“……在深沉的黑暗背後，巨龍揮著雙翼，在死者與生者的目之中，那個國度的背後，訴說著有朝一日它們終將卷土重來……”

他的聲音淡淡的，很厚，給人以深刻的印象。

方鴴到手背又有些發熱，他不著痕跡地擋住，心下正有些奇怪。但忽然之間，心中產生了一陣難以言喻的悸，忍不住一下用手摁住心口。

砰，砰，砰。

心臟有力的搏著。

四周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恍惚起來，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靠近，那龐然大尖嘯著環繞自己飛行，有時遠，有時近。

只有一個焦急的聲音正呼喚著他:“艾德，艾德?”

方鴴這才漸漸清醒過來，四周的幻景消弭於無形，他才看到艾緹拉正關切地看著自己，翠綠的眸子裡全是深深的擔憂。

他四下環顧，大家都好端端地。

一旁，胡地還有些張地看著他:“艾德，你之前怎麼不回答馬扎克的問題，他要是生氣了我們可完蛋了。”

“切，他算老幾啊——”只有天藍不以為意。

方鴴楞了一下，才發現馬扎克已經不在這兒了，“他什麼時候離開的?”他心中不由一陣茫然。

一旁的老侏儒搖了搖頭，安他們道:“不用擔心，這兒的主人是這樣的，神神叨叨的。不過其實他脾氣不錯，你們在這裡呆久了就會發現，這是一個好相的怪人。”

“怪人麼?”方鴴有些奇怪。

他總覺得這旅店與自己手背上的王冠印記有著某種聯系，尤其是這間大廳——

他不由抬起頭看了看懸掛在穹頂上的巨大龍角，在煙霧氤氳之中，龍角仿佛更加生了。看著那龍角方鴴有一種揮之不去的錯覺，那影背後總有什麼東西正在凝視著他。

那覺讓他不寒而栗。

他小聲問道:“對了，你們知道這龍角的來歷嗎?”

侏儒裁判搖了搖頭，用一種滿不在乎的口氣說道:“誰知道呢，它從這間旅店存在的那一天起就在這裡了。或許和西敏那有關，你知道那些神的傳說，但這事兒你得詢問上一代艾爾帕欣的執政長。”

“為什麼?”

“因為這間旅店是他批準建立的。”

“西敏那又是什麼地方?”帕克小聲詢問一旁的姬塔。

“是屠龍者的故鄉，在考林王國中部地區的伊斯塔尼亞沙漠。”姬塔答道。

但侏儒不願在這個話題上浪費時間，轉回正題道:“我們過去吧，工匠先生。”

方鴴心中雖仍有疑，但也只能點了點頭。

不遠，馬扎克默默看著一行人離開。

他後，黑暗中走出一道微微佝僂的影，燭火勾勒出一張蒼老的面孔，老人看著馬扎克，銀灰的目中全是恭敬的神。

馬扎克頭也不回:“已經準備好了嗎，沙耶克?”

老人點點頭道:“再周全不過，只是……”

前者沉穩的目穿過人群之間，穿過幾名矮人的拱衛，落在那石臺之上。他看了片刻，才問道:“只是——?”

“銀林之矛的那些人已經在會客室等您很久了。”

“不用去管他們，”馬扎克答道:“讓他們再待會一吧，那不過是些等待著饕餮大餐的禿鷲而已——對了，你見過荒漠上的禿鷲嗎，沙耶克?”

老人楞了一下，搖了搖頭:“好久了。”

“我也是這樣，”巍然如巨塔的男人歎了口氣:“伊斯塔尼亞對我好像變了一個象的符號，我至今仍記得那裡銀的沙海，還有那些我年時代的事——”

老人微微一，用莫名的目看了旅店的主人一眼，然後深深地埋下頭。

馬扎克將手放在口。

手心回應以有力的搏聲，但那聲音的深，仿佛蘊含著一異樣的因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