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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鐘一響，胤禛周婷全沒了應對，他們倆都知道康熙還有活頭，老爺子近來子雖看著弱，卻是誰都沒有往這上頭去想。

其它那些臣子阿哥們卻早早就想好了退路，只不想竟這樣快。原以為老爺子熬過了大暑天，下一個關口怎麼也在冬天，誰知道天才涼下來，病痛都消下去，竟就這樣走了。

老爺子走是走了，卻沒留下隻言一片語，朝上了一鍋粥，太子剛剛淡出朝臣的視線，一下子又被推到了前頭。

別人暫且不論，佟家第一個就不能答應，旁人不明白太子是怎麼倒的，他們自家卻是清清楚楚，若這時候太子復又登上大位，那佟家一門哪裡還有活路？這時候也顧不得捧著八阿哥上位了，只要不是太子，哪一個贏了自家都沒有命之憂。

幾個年掌旗的阿哥要說心裡不活泛的那還真沒有，譬如三阿哥，若老爺子真沒留下半句話來，他如今就年紀最長的皇子，自然有一爭之力；再譬如八阿哥，他本就惦記著大位，雖被老爺子打了這麼些年，旁也有死忠的九阿哥十阿哥，撕破臉來爭，未必就沒贏面。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康熙的喪事倒不是他們最先安排的，幾個人在康熙容前明裡暗裡的刀鋒相向，還是胤禛從震驚過後清醒過來沉著聲開了口：「汗阿瑪大殮要，各省各地也該通傳下去，餘下的，容後再論。」

幾個兄弟一默，難得臉紅起來，如今還沒到上一世刀刃相向的時候，大家都維持著面子，剛那一番爭論，想起來是有些失了面，互看一眼，都沒有異議。

胤禛自七八年前就開始滲，若再有人能爭過他，就算是白當了這些年的皇帝，他說完這些吩咐蘇培盛去了東三所，給幾個準備過來上課的阿哥們分說一回，他們今日都在屋子裡頭老實呆著。

前朝，後宮更，有兒子的提心吊膽，沒兒子的更加坐臥不寧，人人都湧在寧壽宮殿前頭，偏偏皇太后一聽見喪鐘就背過氣去，要不是邊的宮死命掐住人中，許就這樣跟著康熙去了。

皇太后跟著一病不起，不僅認不了人竟然還說起糊話來，每日醒的時辰有限，能說話了就三句不離康熙，拉了宮的手直問康熙今兒怎麼還不來給請安。

四妃加上佟妃自然都室裡，周婷也第一時間趕著進了宮，目一掃，多是喪著臉的年輕妃嬪跟別有深意的各宮主位。

老爺死了，那個位子可由誰來坐呢？

惠妃自知沒有指，心裡也明白不論是誰坐上位子，都得榮養，至於老八，他親額娘好容易熬了妃位，一年倒有一多半日子病著，前一段剛說不好，指不定就隨著萬歲爺一道去，他爬不爬得上去，都與自己不相干，坐定著倒不憂心。

宜妃卻掛懷自己的二兒子，九阿哥從來跟八阿哥穿一條子，八阿哥那點兒小心思誰不知道？做娘都自己兒子太太平平，曉得九阿哥大位無，也就不希他從龍去，就是沒了從龍的功勞，他也是萬歲爺的兒子，嫡嫡正正的新覺羅氏。若把寶給錯了，一家子的榮辱跟著完蛋。

榮妃想的就更多些，的三阿哥如今算是老爺子在外頭年紀最長的兒子，前頭兩個倒了臺，按年紀排位怎麼也該著三阿哥了。心裡這樣想，眼各一瞥，很有幾分期盼。

德妃垂了眼兒轉著佛珠，面上八風不，心裡卻跟火煎似的。老爺子生前也給過兩句口風，一會兒誇胤禛，一會兒誇弘昭，若說之前從沒那個想頭，太子倒了之後也慢慢思量起來了。

誰知道萬歲爺走的這麼突然，沒有那道聖諭，原來那些就了空口白話，德妃心裡念了一遍又一遍的清心咒也難平復下來，死咬著牙忍下不提，這時候可千萬不能出那頭。

佟妃無子傍，更怕皇太后一死被新皇送到北宮苑裡去，這時候誰當皇帝都沒空去琢磨了，一門心思盼著皇太后別就這麼死了，請湯問藥忙個不休，好十幾年的媳婦做下來，還沒這三天裡頭跟皇太后說的話多，一日心裡要念上千百回的阿彌陀佛，只盼著皇太后能清醒過來，好日後有一依靠。

佟妃是真的心，可再心也挨不過皇太后年歲大了，這輩子從沒指過丈夫，好容易有個有孝心的兒子，竟還走在自己前頭，老年人最不了的就是白髮人送黑髮人，康熙年歲是不小了，皇太后卻覺得是自己活得太長，這幾天偶有清醒的時候都在哭天抹淚。

康熙一死，算是失主心骨，腦子也糊塗了，話也說不順溜了，一急一慌竟有了中風的癥狀。半邊子癱著沒了知覺，角直流口水，再想主持大局也不可能了。

皇太后不能頂事兒，朝上吵得更加熱鬧，胤禛經營日久，倒有一多半兒在明裡暗裡支持他上位，可事兒卻不是這麼容易就辦下來的。

前一世他著詔還人誣他篡位，兄弟幾個拿這個當作把柄，一個都不肯服他，就是親生的弟弟也不願在他之下。如今這狀比當時還且不如，除了十三十四兩個力他上位之外，再想要名正言順，就只有盼著皇太后突然清醒下旨了。

諸妃都明白這個道理，這些天宮都鬆了，阿哥們時常往後宮裡去，看一回自己的親額娘，無一例外就是自己親娘在寧壽宮裡頭守著。皇太后年紀大了，若有個好歹，起碼要摳出句模棱兩可的話來。

周婷幾個自一派，妯娌間也張起來，一個盯住一個，誰都不敢略離前殿，就怕差那一刻別人了事兒。

良妃就算子健壯也未必能進那五位中間去，更別說病歪歪的躺在床上，一聽說康熙沒了，差點兒跟著一起去，胤祀又要顧著大位又要顧著親娘，這關鍵的時候，嫡子竟還病了。

宜薇放不下丈夫又放不下兒子，整個人生生熬瘦了一圈，寧壽宮裡這些人哪裡還有人樣子，素服銀飾再襯著一張青白的臉，開口閉口一句話一個笑都有深意，暗箭眼刀來回個不停。

周婷撐了幾日想出別的辦法來，皇太后中風之後，可還沒再小一輩兒的來瞧，大妞二妞在家裡不提，弘昭就過隔了幾道宮門，過了生日就是七歲的人了，皇太后得的又不是傳染病，過來在跟前一回臉，也顯得有孝心。

把人帶了過來才請示了佟妃，德妃那裡早就心知肚明，聽這樣說拿帕子掩了口：「難為你想的周到，老人家病著，有個孩子鬆快鬆快也是好的。」

三福晉是沒想到，八福晉家裡是沒適合的孩子，這才周婷搶著了先機。話雖不出口，臉上的笑卻難看，到這關頭，誰還假客套，三福晉立時就邊的丫頭去東三所喚弘晟，到底晚了，弘昭都已經趴在皇太后床前「烏庫媽媽」了，三福晉的人還沒走到東三所呢。

周婷端著一張臉，弘昭自己一個人挑起了大戲，皇太后每天到這個點就要醒上一小會兒，神智是不是清醒倒不著規律。

許是弘昭運氣好，他才個臉兒，皇太后就抖著出了他的名字，幾個主位面面相覷，榮妃立起來，帶著笑就要湊過去把話給茬開。

誰都知道皇太后心裡喜歡誰就願意向著誰，這時候可不能皇太后想起有多喜歡四阿哥家那幾個孩子，要是就這麼欽定下來，前頭的爺們還爭個什麼？

只有惠妃坐住不，宜妃立起了兒，德妃了兒，才要說話呢，弘昭已經爬到皇太后邊去了，他在家裡看習慣了周婷照顧人的模樣，見皇太后病得很重的樣子，學著的樣子輕輕皇太后的手背，裡輕吹著氣，低聲道：「吃了藥就會好的。」

皇太后一歪出笑來，半邊子不能，這樣笑起來很有些怕人，弘昭卻出自己隨帶著的帕子，給皇太后起角的口水來，這一舉了佟妃的心腸，憐的弘昭的頭，誇獎道：「咱們弘昭真是有孝心的好孩子。」

「孝心」兩個字一出口，皇太后立時想起了康熙來，著說了半日也說不清楚，巍巍把能的那只手抬起來點了半響，一屋子人都不知道點的是什麼，最後還是佟妃上前，在老太太枕頭下面出一隻盒子來。

錦盒一出，屋子裡靜得落針可聞，誰都知道裡頭裝著什麼，周婷心裡直打鼓，佟妃更是心驚，抖著手想要打開，又咬住了：「不如請各位王爺過來，大家一做個見證。」

康熙真是瞞得風雨不，他不先立儲，卻在病重時分擬好了聖旨，趁著皇太后去瞧他的時候到了老太太手裡，一個人的手都沒過，自然沒人會消息傳出去，就是皇太后也沒見過裡頭寫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