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一拍手,喝完手上這壇裡的最後一口,找了找居然沒地方扔,便往兩個空罈子裡灌滿清水,原樣封好塞回去,蓋上木板。一番活幹完,這就出去找玉牌。
雖然雲深不知在“日之徵”前被燒燬過一次,但重建後的格局與從前無異。魏無羨在通幽曲徑中憑記憶一陣穿行,不久便尋到了那片落在幽僻的冷泉。
守泉的門生隔得甚遠。仙子們在雲深不知另劃有區域,不來這邊使用它,而藍家也從來沒人敢做在冷泉附近窺伺這種無恥之事,因此守備並不嚴苛,極好糊弄,剛好方便魏無羨去無恥。巧極妙極,蘭草疊後的白石上,放著一套白,已經有人來了。
這套白疊得十分整齊,令人髮指,彷彿雪白的豆腐塊,連抹額都折得一不茍。魏無羨把手進去翻找通行玉牌時幾乎不忍心弄它。越過叢叢蘭草,他隨眼一掃泉,忽然定住了目。
冷泉泉水冰冷刺骨,不比溫泉,沒有熱氣瀰漫迷人眼簾,因此可以把泉中之人背對著他的上半看得清清楚楚。
泉中之人形高挑,白皙,長髮漆黑,溼漉漉地攏在一側,腰背線條流暢,優而有力。簡而言之,當是個人。
但魏無羨絕不是因爲什麼看人出浴被震撼了因此移不開目。再他又不會真的喜歡男人。實在是這人背上的東西,教讓他移不開目。
數十道縱橫錯的傷痕。
這是戒鞭留下的痕跡。仙門之中,有一種用以懲罰本族犯下大錯的子弟的戒鞭,刑之後,傷痕永不消退。魏無羨雖沒捱過戒鞭的打,但是江澄捱過。他窮盡心思也無法使這恥辱的印記淡化一分,因此魏無羨絕不會記錯這種傷痕。
通常用戒鞭打上一兩道,已是嚴重的教訓,足夠罰者銘記終生,不敢再犯。這人背上的戒鞭痕,說也有三十多道。不知是犯了什麼大逆不道的錯,被打這個樣子。可要真是足夠大逆不道,又何不直接殺了他清理門戶?
這時,泉中之人轉過了,鎖骨之下靠近心臟的地方,還有一個清晰的烙印。看到那枚烙印時,魏無羨的訝異之心霎那衝上了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