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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師》 第68章 優柔第十四 6

 

突然,金凌冷冷地道:“你給我閉。”

 

金闡愕然:“你讓我閉?你是什麼意思?”

 

金凌道:“什麼意思?你聾了還是傻了,聽不懂人話?閉,就是讓你別吵!”

 

被綁了這麼久,金闡早就渾暴躁,怒道:“你憑什麼讓我閉?!”

 

金凌道:“你在這兒廢話有個屁用,多吵幾句繩子能斷?聽得人煩。”

 

“你!!!”

 

另一個年輕的聲音道:“咱們現在被困在這裡,山上那麼多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衝進來。這種時候你們也要吵架?”

 

這個最冷靜的聲音正是藍思追。金闡道:“是他先發瘋的!怎麼,你自己可以罵,就不許別人罵?!金凌,嘿,你以爲你是誰?你以爲斂芳尊是仙督,你今後也是?我就不閉,我看你……”

 

“咚”的一聲,金凌的腦袋突然撞了過來,金闡痛得大一聲,罵道:“要打架,奉陪啊!老子正窩火著呢。你個有娘生沒娘養的!”

 

聽了這句,金凌更是怒不可遏,被捆著不方便手,他就胳膊肘和膝蓋並用,連連出擊砸得對方嗷嗷直。可他是一個人,金闡卻是個往常總是前呼後擁的,幾個年一見他吃虧,立刻嚷道:“我來助你!”一齊圍了上來。藍思追坐在附近,不由己被他們捲了羣毆的洪流,一開始還能勉強勸告“都冷靜、冷靜”,可錯捱了幾記肘擊之後,他痛得連連皺眉,臉越來越黑,最終大一聲,索也加了混戰。

 

外邊三人都看不下去了。魏無羨率先跳到伏魔前的石階上,喝道:“喂!都看這裡!”

 

他這一吼在伏魔中嗡嗡作響,幾乎震耳聾。扭打作一團的年們擡頭去,藍思追看到了他旁那個悉的影,喜道:“含君!”

 

藍景儀嚷得更大聲:“含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金闡驚恐道:“你們高興什麼?他們……他們是一夥兒的!”

 

魏無羨邁伏魔來,將隨便拔|出鞘,隨手往後一拋,一道影閃出,接住了劍,正是溫寧。這羣世家子弟又是一陣鬼吼鬼:“鬼鬼鬼鬼將軍!”

 

溫寧揚起隨便,朝金凌一劍劃下,金凌咬牙閉上了眼,豈知周一鬆,捆仙索已被隨便的鋒芒斬斷了。接下來,溫寧在中四下行走,斬斷捆仙索。被他鬆綁的世家子弟逃也不是,留也不是,有夷陵老祖鬼將軍和正道叛徒含君,外有無數嗷嗷待食的走,進退兩難,只得一角,眼珠一轉不轉盯著面無表走來走去的溫寧。藍思追那頭卻滿面明,道:“莫……魏前輩。你是來救我們的吧?不是你派人把我們抓來的吧?”

 

雖是疑問句,可他滿臉都是全然的信任和欣喜,魏無羨心中一暖,蹲下來他的頭,把他落難幾日仍一不茍的頭髮糟糟,道:“我?我有多窮,你又不是不知道,哪來那麼多錢僱人。”

 

藍思追連連點頭道:“嗯。我早知如此!我知道前輩是真的很窮啊!”

 

“……”

 

魏無羨道:“乖。對方有多人?這附近有埋伏嗎?”

 

藍景儀把上繩子甩開,搶著道:“對方有好多個人!臉上都用黑霧遮擋看不清面容,把我們捆了扔這兒就不管了,好像是要讓我們自生自滅一樣。哦哦哦這外面有很多走!一直在!”

 

避塵錚然出鞘,割斷了捆著他們的捆仙索。藍忘機收劍回鞘,對藍思追道:“做得好。”

 

意思是說,藍思追能保持鎮定,還信任他們,做得好。藍思追連忙起,對著藍忘機站得端正筆直,還沒來得及出笑容,魏無羨就嘻嘻地道:“是啊,做的真好,思追啊,都會打架啦。”

 

藍思追一下子漲紅了臉,道:“那、那是……方纔一時衝……”

 

忽然,魏無羨覺察有人走近,回過頭,只見金凌手腳發僵地站在他們後。

 

藍忘機立即攔到魏無羨前,藍思追又站到了藍忘機前面,謹慎地道:“金公子。”

 

魏無羨從他們兩個人後走了出來,道:“你們幹什麼呢?一個一個疊羅漢似的。”

 

金凌的臉很是怪異,拳頭鬆了又了又鬆,似乎想說什麼話,可又開不了口,只是用目盯著魏無羨的腹部那個被他捅過一劍的地方。藍景儀大驚失,道:“你你你!你該不會是還想捅他一劍吧!”

 

金凌面一僵,藍思追忙道:“景儀!”

 

魏無羨左景儀,右思追,把兩個小朋友的脖子都圈了一把,道:“好了,趕都出去吧。”

 

藍思追道:“是!”

 

角落裡其他年還一團不敢,藍景儀道:“走啊?你們還想待在這兒嗎?”

 

一名年梗著脖子道:“外面那麼多走,你要我們出去……送死嗎!”

 

溫寧道:“公子,我出去把它們趕走。”

 

魏無羨頷首,溫寧登時一陣風一般地颳了出去。藍思追道:“捆仙索已經解開了,大不了我們齊心協力殺出去罷了,若你們不走,萬一待會兒我們離開後羣涌,看這山的地形,豈不是甕中捉鱉?”

 

說完,他拉上藍景儀,兩人和幾名藍家小輩率先跟在溫寧後向外走去,一羣年面面相覷。

 

須臾,一人道:“思追兄等我!”跟了上去,一齊走了。

 

這名年正是當初在義城給阿箐燒過紙錢、撒過熱淚的那小“多種子”,旁人喚他子真,似乎是陵歐氏的獨子。隨後陸陸續續幾人,都是上次義城的面孔。剩下的年原本猶猶豫豫,可一看,魏無羨和藍忘機正在盯著他們看,這兩個人哪個盯著他們看都讓他們犯怵,只好也都著頭皮繞過去了。落在最後的,居然是金凌。

 

正當一大羣人拖拖拉拉快到口時,突然一道影被甩了進來,在壁上砸出一個深深的人形坑。

 

灰石簌簌下落,前方傳來幾名小輩的驚呼:“鬼將軍!”

 

魏無羨道:“溫寧?怎麼回事!”

 

溫寧勉強道:“……沒事。”

 

他從坑中栽倒,站起來默默把斷掉的手臂暴地接了回去,魏無羨定睛一看,只見一名紫青年垂手立在伏魔前,紫電滋滋在他手下流轉靈。方纔溫寧就是被他這一鞭子裡來的。

 

江澄。

 

難怪溫寧沒有任何反擊的意思。

 

金凌道:“舅舅!”

 

江澄冷冷地道:“金凌,過來。”

 

後的黑樹林之中,緩緩走出一羣服各異的衆家修士,越聚越多,略數來竟有一兩千人之衆,黑的一大片,將伏魔團團圍住。這些修士,包括江澄,皆是周,一副疲倦神。那羣世家年紛紛衝出伏魔,口裡道:“爹!”“阿孃!”“哥哥!”擁了人羣之中。

 

金凌左看右看,仍是猶豫著沒有下定決心。江澄厲聲道:“金凌,你磨蹭什麼,還不過來?想死嗎!”

 

藍啓仁站在人羣之前,模樣蒼老了不,鬢邊竟出現了縷縷花白。他道:“忘機。”

 

藍忘機低聲道:“叔父。”

 

卻仍是沒有站回到他邊去。

 

藍啓仁再明白不過了,這便是藍忘機不可撼的堅定回答。他神至極地搖了搖頭,沒有再開口試圖勸誡。

 

一名白飄飄的仙子站了出來,目含淚,道:“含君,你究竟是怎麼了?你……你變得不再是你了,明明從前你是與夷陵老祖勢不兩立、水火不容的。魏無羨究竟是用什麼方法蠱了你,讓你站到了我們的對立面?”

 

藍忘機沒有理會。這名仙子得不到回答,只得憾地道:“既是如此,枉爲名士啊!”

 

魏無羨道:“你們又來了。”

 

江澄冷聲道:“當然要來。”

 

蘇涉揹著他的那把七絃古琴,也站在人羣之前,悠然道:“若非夷陵老祖剛回來就生怕天下人不知,大張旗鼓地刨抓人,想必我等也不會這麼快就又來臨閣下巢。”

 

魏無羨道:“我分明是救了這些世家子弟啊,怎麼你們不激我,反而要指控我呢?”

 

人發出嗤笑,有人直接喊出了“賊喊捉賊”。魏無羨心知爭辯徒勞無益,也不急於一時,微微一哂,道:“不過,你們這次來的陣仗,似乎有些寒磣,了兩位大人啊。敢問諸位,此等盛事,斂芳尊和澤蕪君怎麼沒來?”

 

蘇涉冷笑道:“哼,前日斂芳尊在金麟臺被不明人士刺殺,重傷,澤蕪君現在還在全力救治,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聽金瑤“重傷”,魏無羨一下子想起他當初襲聶明玦時假意自殺的英姿,一時沒忍住,“噗”的笑出了聲。蘇涉眉宇微沉,道:“你笑什麼?”

 

魏無羨道:“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斂芳尊經常傷而已。”

 

這時,忽然有個小小的聲音道:“阿爹,我覺得,可能真不是他做的呀。上次在義城,是他救了我們。這次他好像也是來救我們的……”

 

他順著這聲音去,說話的又是歐子真。然而,他父親立刻斥責了兒子:“小孩子不要說話!你知道這是什麼場合嗎?你知道那是什麼人嗎!”

 

收回目,魏無羨從容道:“明白了。”

 

他從一開始就明白,無論他說什麼,都不會有人相信。他否認的,可以被強加;他承認的,可以被扭曲。

 

原先的藍忘機說話倒是很有分量,但是和他攪合到一塊兒之後,怕是也爲衆矢之的了。本以爲世家這邊好歹有一個藍曦臣坐鎮,應該還能斡旋一番,誰知藍曦臣和金瑤都沒有到場。

 

當年第一次葬崗圍剿,金善主蘭陵金氏,江澄主雲夢江氏。藍啓仁主姑蘇藍氏,聶明玦主清河聶氏。前兩個是主力,後兩個可有可無。如今蘭陵金氏家主未至,只派了人手接藍家指揮;姑蘇藍氏依舊由藍啓仁調遣;聶懷桑頂替了他大哥的位置,在人羣之中,仍舊是滿臉的“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想幹、”“我就是來湊個數的”。

 

只有江澄,還是那個周戾氣、滿面鷙、死死盯著他的江澄。

 

可是。

 

魏無羨微微側首,看到了站在他旁,毫無猶豫之、更無退之意的藍忘機。

 

可是,這次,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數千名修士的虎視眈眈中,卻有一位中年人按捺不住,躍了出來,喝道:“魏無羨!你還記得我嗎?”

 

魏無羨誠實地答道:“不記得。”

 

這名中年修士冷笑道:“你不記得,我這條記得!”

 

他一下子掀開袍下襬,出一條木製假肢,道:“我這條,就是被你當年在不夜天城裡那一晚廢了的。讓你看看,是爲了讓你知道,今天圍剿你的人裡面,也有我易爲春出的一份力。天道好迴,報應不爽!”

 

似乎是被他所激勵,另一名年輕的修士也站了出來。他朗聲道:“魏無羨,我就不問你記不記得了。我父母都是死在你手下,你欠下的債太多,肯定也不記得他們兩位老人家了。但是,我方夢辰不會忘!也不會寬恕!”

 

接著,第三個人站了出來,是個材瘦長、目炯炯、看似一清骨的中年文士。這次,魏無羨先行一步,問道:“我害你殘廢過?”

 

這人搖搖頭。魏無羨又問:“我是殺了你父母,還是滅了你全家?”

 

這人又搖頭。魏無羨奇道:“那請問你來這裡幹什麼?”

 

這人道:“我跟你並沒有仇。我來這裡參戰,只是爲了讓你明白:冒天下之大不韙、人人得而誅之者,無論用什麼不流的手段,無論從墳墓裡爬出來多次,我們都會再送你回去。不爲別的,只爲了一個‘義’字!”

 

衆人聞言,紛紛喝彩,歡聲雷:“姚宗主說的不錯!”

 

姚宗主含笑退下,其他人倍鼓舞,一個接一個地而出,大聲宣戰。

 

“我兒子在窮奇道截殺之中,被你的走狗溫寧斷而死!”

 

“我師兄因你歹毒的詛咒全潰爛、中蠱亡!”

 

“不爲別的,只爲證明,世間仍有公道,罪惡不容姑息!”

 

“世間仍有公道,罪惡不容姑息!”

 

每一張臉都洋溢著沸騰的熱,每一句話都義正言辭,每一個人都大義凜然,慷慨激昂,義憤填膺,豪萬丈。

 

每個人都毫不懷疑,他們此刻所爲,是一件榮的壯舉,一個偉大的義舉。

 

一場足以流芳百世、萬人稱頌的,“正義”對於“邪惡”的討伐!

 

作者有話要說:吐。。。。vip章節字數不能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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